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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為高臺之上的觀眾席表演著丟火油瓶的雜技。 老實說,他應該訓練了挺久,最高峰的時候,他連續將六個火油瓶來回切換。 在我看來,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個精彩的表演??捎^眾席上卻是寂寂寥寥,毫無反響。別說喝彩了,連掌聲也不曾聽聞。更甚,我仿佛能在空氣中讀到‘好無聊’‘快點換下一個’的字眼。 也許是壓力太大了,臺上小丑出現了致命的失誤。 他不但沒有能接住其中的一個火油瓶,甚至不小心引火上身,轉瞬便被橘紅色的火光吞噬,變成了一個火人。 霎時間,掌聲如雷鳴般響起,叫好聲不絕于耳。 我毛骨悚然。 這荒誕的一幕,不止讓我的手,連同我的整顆心也瞬間變得哇涼哇涼的。 盡管這話由我來說也許并不合適,但——高臺之上觀眾席的各位,可真的連一丟丟的、比芝麻還小的人性都沒有啊。 當瞧見可憐的小丑被烈火纏身,他們儼然像是在欣賞馬戲團里獅口逃生的好戲,毫不遲疑地鼓動了喝彩的掌聲,甚至高高在上地朝舞臺拋下打賞的錢幣。 不得不說,從這些名為‘人類’的同類身上,我產生了恐懼的情緒。 當眼睜睜地看著火人被燒得奄奄一息后抬下了臺,又有新的‘節目’閃亮登場時,我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可以久留的地方——如果不幸被抓住了的話,我和莎拉大概會被這些王八蛋玩死的! 必須得立刻、馬上離開此地。 不動聲色地從人來與人往之間大致推斷出了通往出口的通道后,我馬上伸手拽了拽莎拉,示意她該走了。 她卻沒有拔腿。 只怔怔地盯著不遠處正有好戲上演的舞臺,面無血色。 莎拉的反常讓我重新將注意力聚焦于舞臺之上。 此時,舞臺上有三男一女。 三個男人的樣貌生得猥瑣,是連碰一碰我也讓我惡心到難以忍受的類型。于是乎,我對舞臺上那名稱得上是美麗動人的金發女人表示了充分的敬佩。 無論是被用邪惡的器皿戲弄,還是在眾目睽睽下與男人們發生賺足人眼球的男女之事,她都沒有表露出一星半點的抗拒,甚至于看上去是自愿的、樂在其中。 尤其當打賞的錢幣止不住地從高臺拋落,她表露出了更加下流放蕩的模樣,取悅那些長著人皮的魔鬼們。 不過。 接下來的變故不太像是她劇本當中的一幕。 限制級的表演變成了公開處刑。 男人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騎在金發女人腰肢上的男子用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許是為了延長‘表演’的時間,收獲足夠的打賞,他們并沒有立刻把她殺死,而是像在逗弄小雞仔一樣,反復讓她體驗生死一線的滋味。 她看上去意外極了。 當意識到突然而至的背叛,她開始劇烈反抗、掙扎。 但多么可悲啊。 她愈是反抗,觀眾們便愈是給出激烈的回響。反響愈是激烈,正在殺人的男人們便愈是猙獰而殘忍。 我意識到真的應該走了。 眼前的場景實在不利于我對莎拉的教育,我得好好想想之后得用什么借口和說法,才能不讓她落下童年陰影。 可,第二次,我還是沒能把莎拉帶走。 她攥住我的小手下意識變得更緊了。 我想,她的意思是——想讓我救救舞臺上即將被殺死的可憐女人吧。 但這是不可能的。 我是不可能去救她的。 那個女人和我毫無干系,哪怕她此時此刻,遭受了無比殘忍的折磨,受盡了屈辱,在我眼前凄慘地、失去了人類尊嚴地死去,也與我毫無瓜葛。 對。 一直以來我不都是這樣子的嗎? 甚至于,我就是那些坐在觀眾席上,高高在上欣賞著弱者慘狀的同類。 這是個現實又殘忍的世界。 善良的人們早就死了。能活下來的、能以善良之名施舍同情的人,只有是手握力量的人。 很遺憾。 自身難保的我實在不是莎拉心目中的女英雄。 我蹲下了身,想跟莎拉講道理。不過在我開口之前,一句輕飄飄的話先是從她的嘴邊呢喃而出。 “是瑪麗安娜……” 我意識到這是一個人名。 一個女人的名字。 也許是正在與死神作斗爭的女人的名字。 我覺得這個名字分外耳熟。 而當金發女人的樣貌重新印入我的眼簾、有一股異樣的熟悉感時,我驀地想起來了。 ‘瑪麗安娜’ 是一名從良的妓/女。 是勞萊伯爵失蹤的第三位夫人。 同時也是,蒙利查和莎拉的生母。 我微怔。 這時,莎拉的視線終于轉向了我,這也讓我看見了一雙寫滿了恐懼的眼睛。 她沒有懇求我救救可憐的瑪麗安娜,只是又重復了一遍:“是瑪麗安娜?!?/br> 我仿佛一瞬回到了七歲的時候。 回到了那一個早晨。 我想,眼前的莎拉和在大清早望見母親在廚房上吊的我,大概是同一個模樣吧。 我嘆了一口氣。 認命般地起了身,不斷捫心自問著‘救下眼前名為瑪麗安娜的女人能給我帶來什么好處?’。 而直到找著方才小丑遺漏下的火油瓶,我也沒能想出任何一個足以說服我的正面答案。 可我還是點燃了舞臺的幕布。 因為我知道母親死在跟前的感受。 而這,不是莎拉應該承受的痛苦。 她還這么小,不應該承受仿佛用鑷子一塊一塊把皮rou從身上揭下來的苦楚。 有這種體驗的可憐人,只我一個人,便足夠了。 …… 不出意料地,火焰很快地升起又極快地被撲滅。 哪怕我已經身手敏捷地躲到了一旁,還是被人揪小雞一樣地揪了出來。 他們并不感謝我救下了瑪麗安娜,只埋怨我差一點毀了他們等了整整一年的機會。 ——人心險惡??! 顯然,在如此慨嘆的時候,我已經忘記了我曾經也是對瑪麗安娜見死不救的一員。 盡管‘節目’會繼續上演,可還是有人想拿我來出氣,或許說,是讓我成為他們預備演出里的一份子。 就在那個臭男人的手即將碰觸到我的時候,一個小小的人影沖到了我的跟前。 她手里握著我教她怎么拔/出來的小刀,對著意圖傷害我的人群,像一個小戰士般地發出警告:“滾開!不準欺負我mama!” 我自認為不是一個感性的人。 可這一瞬,我有了想哭的沖動。 嗚哇——! 這可是莎拉第一次喊我mama?。?! 不得不說,我突然有一種片刻前的冒險行徑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