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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伍沒成過親,不懂那些規矩,只能任由別人拉著,讓他做什么他便做。眼前一片紅光,隱隱錯錯能見到人的影子,夾雜著忽近忽遠的交談聲?!皼]想到啊,二爺居然……”,“這在咱們這還是頭一遭吧?!甭曇魤旱玫?,偶爾有那么兩句,沒來得及聽真切,就被別的聲兒掩過去。沒想到什么?沒想到又娶了第三個嗎?余伍心里緊張,胡亂琢磨著,一步步走的小心謹慎,唯恐讓人看出蓋頭下的不是女子。被牽著朝前走,跨過門檻時,一只干凈有力的男人大掌接替身邊人的手,緩緩包住他的。盡管有所準備,心還是“咯噔”一下,手中隱隱泛出潮膩。之前像是踩在棉花上沒有一點踏實感,直到這一刻,余伍才真正領悟到進門的含義。他要和顧孟結親了,即使只是代表meimei。察覺出他的局促,男人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像是警告,又似安撫。余伍有太多話想問顧孟,譬如既然有計劃,為什么不能早些告訴他。又如meimei人在哪里,他離開前是否能見她。但這樣場合下他什么都不能說,他得默默配合演完這場戲,再在夜深之后倉皇離開。那些見不得光的曖昧情愫,終將被永埋進地底,無人知曉。廳里出乎意料的安靜,沒有喧嘩聲,儐相引兩人交拜。禮成,顧孟松開握著他的手,沒有同余伍一起,而是讓人過來扶余伍先走。左拐右繞,給領到一間房里,身邊人叫余伍在這兒等候,蓋頭不能掀,待晚一點會有人帶他混出去。余伍依言安分地坐下,此時秋漣應已被送入洞房了?;叵肫饎倓傇趶d上拜堂時,顧孟松手的那一刻,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說,一切都結束了。等了許久,終于聽見門口有響動,“可是來接我出去的?”余伍小聲詢問,他頭上頂著紅蓋頭,看不清前面,只能透過下方看到一雙黑色繡靴邁進來。來人越靠越近,卻沒有說話,余伍心中忐忑,胳膊悄悄往上移,剛想自己把蓋頭掀開,就被按住了手。那人搶先一步,替他揭過蓋頭。余伍困惑地昂起臉,怔在當場。“怎……怎么是你!”不是顧孟又能是誰?祥云滾邊禮袍,腰間懸著白玉佩環,往那一站便是風流倜儻貴氣天成。鋪天蓋地的紅趁得深刻五官比往常少了些沉穩,更添幾分俊美。可他不該在這里。“您還有什么事要交代?”余伍按住胸口,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他不愿往其他處想,只求能安穩離開。顧孟眼神玩味地在余伍身上轉了兩圈,微微側過頭,清清嗓子道“沒有?!?/br>覺出顧孟聲音里的笑意,余伍不明所以地低下頭,臉瞬間漲紅起來。早上換時還沒覺得有什么,現下兩人共處一室,他穿著女裝被顧孟看得清清楚楚,實在臊得不行。“我是來和我新納的妾一起洞房的?!鼻浦辔樾邜赖臉幼?,顧孟目光微微一動,又補上一句。余伍顧不得衣裳了,忙抬起頭,顫著唇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再愚鈍也覺察出眼下情形不對,自己分明被顧孟算計了。“娶都娶了,能是怎么回事,打今兒起,你就算過了門,平日里要用心些伺候?!鳖櫭厦嫔绯5刈叩阶肋?,翻過銀盞,給他和余伍一人倒了一杯酒,仿佛一切盡在他掌控之中。“我是男人!怎么可能嫁給你!”顧孟越是淡漠,余伍就越無法平靜,除了驚詫,更多的是被蒙在鼓里的惱怒。他到底把自己當成了什么?連這樣的事都隨心所欲地cao控左右。周遭的氣氛沉下來,顧孟微微瞇起眸子,面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怎么不能?外面可都知道我今日納入一房男妾,你敢不嫁?”“我從沒答應過你,我是要你娶我meimei,與我有何相干!秋漣可還懷著你的孩子!”余伍站起身一把攥住顧孟的衣服把人拉到眼前。他的拳頭緊緊握著,如果不是極力克制,下一刻便要沖顧孟的俊臉招呼過去。從一開始就是欺騙,他讓顧孟牽著鼻子戲耍至今。“呵,還惦記著你meimei?”顧孟掰開余伍手指,整理好被他抓皺了的衣領,反手鉗住余伍下巴向上挑起,面色陰寒地道?!八鐚⒛阗u給我,訂金都收了。我與她談好,孩子生下來抱回顧家養,再怎么說也是顧家的嫡子,總比在外沒名沒分的強,你meimei可比你有頭腦?!?/br>無異于火上澆油,余伍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meimei提前知情,秋漣恨他是應該的,但不會拿孩子做交易。“不!秋漣不是這樣的人!她怎會答應這事?”“不信?”從書柜邊上的暗格里取出一張契紙甩在余伍臉上,顧孟冷冷看著,也不多言。以他的身份,想娶誰還需要費這么大心力?他自認為已經給了余伍天大的面子。余伍彎下腰,指頭哆嗦半天才從地上把紙拾起,他不大識字,卻認得那上面鮮紅的手印。“若還不信,過兩天我安排你們見一面。我勸你收收心,既然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別想著有的沒的,最后誰也不好過?!鳖櫭侠湫?,本想好好同他說的,木已成舟,余伍又不是個硬骨頭,威逼利誘,最多別扭幾天就從了。只是如今這么一鬧,顧孟懶得再客氣,人到手了,自是任他搓圓捏扁。但他實在高估了余伍對這事的接受程度,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仿佛被這輕飄飄的一張紙壓垮最后的尊嚴,余伍抖得無法站穩,他狠狠瞪著顧孟,眼里布滿血絲?!拔抑滥憧床黄鹞?,可為什么要這般作弄我!”“看不起你?你見過哪家納妾是這排場,獨你一份兒,別不知好歹!”顧孟聲音含了幾分慍怒,好好的洞房竟被這樣攪合。之前他猜到余伍不明白納娶事宜,便用拜堂為由忽悠余伍穿上嫁衣,本身他也樂意有這個儀式,像做足了全套,余伍才算正兒八經給他娶回家了。只可惜納男妾已是上不得臺面,他沒法再把親朋喊來觀禮。家中大夫人性子軟不愛添事,二夫人白巧云卻差點將房頂掀了,至今被他禁足在西院未放出來。他為納娶余伍不惜成為一縣人的笑柄,如今這人還與他對著干。“那你為何要娶我?”聽出顧孟沒有愚弄的意思,余伍不愿承認自己剎時間松了一口氣,他略微冷靜下來些。納男妾有違常理,必然要被說三道四,更遑論聽顧孟的話,他還改了拜堂的規矩,這傳出去不知會成什么樣子。若只是耍弄自己,代價未免太大了。難道他也……荒唐的念頭在腦子里閃過又迅速消弭,余伍偏過頭,盡管理智告訴他不該多想,卻捺不住內心隱隱的期待。萬一呢,會不會這個人,也抱著與他相同的心思。光看青年臉上變換的神色,顧孟都能猜出他的想法。不過顧孟并不準備將真心話道出口。若說娶管文秀是顧全家族生意不得不為,娶白巧云是因她相貌美艷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