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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去描述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讓青年知道自己心里涌動的,流淌的,滿滿當當的擔憂和關切。他有無數的話想說,但是在現在,他卻像是忽然不會說話了似的,只能單調地重復:“以后,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我們………不,我,除了我和他們這些人之外,你還可以去認識別人?!?/br>他說:“你難道也不想報復我們嗎?你可以繼續演戲,認識很多一直想認識你的人,你可以把我們的所作所為都公布出去,你能做很多事情?!?/br>“但是如果你現在………就沒有辦法了,再也沒有機會了?!?/br>他迫切且焦慮,努力地去勸解什么,但是青年卻只是平靜地看著,就像是在觀看一場無趣的表演。“我可以這么做?!?/br>他說:“但是沒有意義?!?/br>是的,沒有意義。這一切的舉動,一切的報復行動的本身,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當一件壞的事情發生了之后,就算受害者的報復再如何猛烈,該發生的事情也都發生了,該失去的也都失去了,就算報復成功,這些東西也再無法挽回。或許有些東西也是可以挽回的,但那也只是一部分罷了,而青年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是徹底的過去式。無法挽回。無力挽回。人們的報復心理,只是為了情緒的發泄,當一件事之后,心里便會多出一個坎兒。這個坎兒或大或小,絕大多數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但是也有一些坎兒,卻在那里存在著,無法因為時間而消融。于是便需要報復。讓對面付出代價,或多或少。在這個過程中,報復者的心力都被占去,或許其中有一些可以發憤圖強,在成功報復,解決了心理障礙之后,得到的反而被失去的更多,但是更多的人,卻在這個過程中扭曲自身,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求的就是“過去”。徹徹底底的過去。或者就算過不去了,也得讓這個坎兒,這個心結,解開。很多人活著的意義,就是零零碎碎的坎兒。他們一輩子都在不斷地去解自己過去的心結,跨過那些沒辦法過去的門坎,有些人覺得太累了,看不見希望,也就走了最極端的道路,一刀下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割斷了,自己也跟著死掉。有些人則一輩子都被困在這些困境里,既沒有辦法解開這些心結,也沒有辦法就這么死去,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再養出同樣渾渾噩噩的子女。而青年,便是前者。他已經覺得,不管是什么事,都已經沒有了意義。既然沒有了意義,自然也就沒有報復的必要了。他只是覺得沒有意思,一分一秒都不再想要多待,嚴昶凌的說法或許對于一部分人來說是很有感染力,也很有作用的。但是對于他沒有用。曾經濃烈的,懵懂的,不知所措的感情,在青年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的時候就已經轟然碎裂,他看著嚴昶凌,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他說:“既然命是我自己的,你又干什么過來管我呢?!?/br>他的眼睛很清澈,語氣沒有一絲波動,只是帶著純粹的疑問。嚴昶凌感覺到了某種濃烈的,不可抵御的強烈悲哀。這樣的感情因為青年的舉動而滋生出來,夾雜著其他的,刀一樣鋒利的情緒,讓他整個人都好像都被剮了一遍,每一寸的皮膚都在發疼。但是這種痛苦卻又好像是某種錯覺,只是因為情緒的崩裂,而產生的身體幻覺。“你不應該這樣的?!?/br>嚴昶凌說:“阿余,你不應該這樣的?!?/br>他已經意識到了青年的想法,于是更加不知所措,一個人的想法是很容易被主導,被動搖,□□控的。但是有些時候,一些人的想法卻又顯得像是千錘百煉過似的,不可改變,又像是一座沉重的石山,不可動搖。而青年現在的想法,就是千錘百煉過的鋼鐵,也是巍峨沉重的石山。他如此清晰,如此堅定地明白了自己的所求,于是所有的挽留和哀求便都顯得可笑且脆弱,嚴昶凌哆嗦起來,他明白了其他人那種深入靈魂的疲憊,他是不知所措的,所以他問:“阿余,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呢?”這世上永遠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嚴昶凌對青年是很好的,他的生活重心的一部分已經完全被青年所取代,他工作的時候,想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到青年身邊,他在青年身邊的時候,則開始一心一意地享受那段可貴的,稀有的時間。他為青年付出了許多事情,許多時間,青年的遭遇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嚴昶凌總覺得,那些事情早已經過去了。他覺得青年可以仇恨。但是卻不該連仇恨都丟棄,簡直就像是已經徹底陷入了絕境中的人,已經毫無求生意志。他的靈魂已經死去。因為那些噩夢一樣的過去,因為從一開始便顯得冷漠且惡劣的罪惡真實,他的生母拋棄了他,他的養育家庭只把他當做工具,在他暫時性逃離之后,他得到了一份愛情。那是一支建立在惡劣的欲.望之上,因為謊言才綻放開來的玫瑰,然而玫瑰的另一個主人行差踏錯,在嚴昶景和黎溫朝的設計下,親手將這支花折斷了。謝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實際上,被打擊得更沉重的人,卻是青年。他被自己依賴的,攀附著的“主人”丟棄了,就像是柔弱的藤蔓,失去了參天樹木的支撐,便難以存活。他輾轉到了嚴昶景手中。所幸嚴昶景對他的情況早有打算,他把青年帶到了自己的住處,兩位阿姨的喜愛并不是作假,她們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青年缺失的,“母親”的角色。于是青年的情緒被暫時壓制下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們慢慢地與他進行著接觸。送他去演戲,培養他的自我認知,在這段漫長的小心呵護里,嚴昶凌自然也起到了很大一部分的作用。他帶著青年打最新的游戲,聽最新的樂曲,偶爾偷偷帶他溜出去,去各種有趣的地方玩樂,讓他接觸青少年面前嶄新的,美麗的,宏大爛漫的世界。嚴昶凌總覺得,青年的態度不該是這樣的。他不應該如此決絕,因為在他的生命里,也有一段時間是極盡快樂的,難道他們那段時間給予他的關懷和歡樂,就這樣不值一提嗎?明明這些好的東西,才是新的。生活在蜜糖罐子里的年輕人,童年時期有父母保駕護航,青少年時期有兩位兄長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