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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他心里始終有些不安。方蔚然現在還肯給喬安選擇的余地,那如果有一天,他不想給了呢?喬安又做噩夢了。他站在一間浴室里,和出租屋的完全不同,寬敞溫暖,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果香。那香味似有似無,有些陌生,又仿佛早已鐫刻在記憶深處,讓喬安生出一股沒由來的恐慌。突然,他聽見了一聲微弱的抽泣,循聲望去,透過升騰的水蒸氣,隱隱窺見一個人影蜷縮在浴缸一角,嘴里念念有詞。聲音很小,還未傳來就被霧氣吞噬殆盡。直覺告訴喬安離開這里,越快越好。但他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低頭一看,才驚覺自己腰部以下空蕩蕩的,只有空氣。喬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上半身飄向了浴缸,之前還細小的呢喃一下就真切了不少。聲音很年輕,似乎哭啞了,斷斷續續,還時不時抽噎一下。“要洗干凈……哥哥會罵?!?/br>“都說了不要握手……好臟……洗干凈……”“我不想洗了……疼啊……”“為什么要砍掉……”……每聽一句,喬安的心就猛地一抽,到最后,僅剩的上半身已經抑制不住地蜷縮起來。浴缸邊的動靜驚動了正用盡全力擦拭身體的人:“你是誰?”喬安攥緊了心臟處的布料,緩緩抬起了痛到猙獰的面孔。“啊啊啊啊——”浴缸里的少年發出了一聲凄厲破音的尖叫。喬安看著那張和他極其相似,只是更為稚嫩的臉,動了動嘴唇。他想說,別怕。就在這時,浴室外傳來一陣不急不緩,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喬安沒有意識到,在耳邊充斥著刺耳尖叫、耳膜嗡嗡作響的情況下,他卻清晰地聽到了門外的聲音。少年明顯也聽見了,一下就失了聲。兩雙驚恐的眼睛在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中撞了個正著。咔嚓。門把手被按下的同時,喬安被一只無形的手推入了少年體|內。喬安平躺在床上,手撫著隱隱作痛的左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直愣愣地盯著黑暗中的一點,不敢閉眼。因為一合上眼,滿腦子都是最后映入眼簾的,少年皮膚上的紅血絲。第4章親如兄長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喬安才起床穿衣洗漱。上個月有支小隊去山里打獵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座廢棄倉庫,外墻已經垮塌,像是被巨物撞擊過。小隊成員在廢墟里找到了一批殘留的物資,其中包含了少量生活用品。單言欠了不少人情才弄來兩只牙刷,讓“禿頂前輩”退了休。而牙膏比牙刷還稀罕,只能用具有清潔力的植物汁液代替。單言這時候還沒醒。喬安先給果樹施肥,無聲無形的綠雨甫一接觸葉片,后者就微微顫動起來,像是在笑。客廳的窗簾半開,盆栽在陰影中開枝散葉,探出的枝條朝向陽臺,晨光近在咫尺。喬安面無表情地折斷了其中幾根長勢最好的,扔進花盆里做養料,然后摘了一顆足有半個籃球大的水蜜桃當做早餐,削皮切開,留了一半給單言。由于食物和調料匱乏,食堂的飯菜價格不友好,味道更不友好。有實力出任務的異能小隊一般都會選擇在野外填飽肚子,而像喬安這種一直待在基地里的打工仔,就沒有其他選擇了。為了節省公分,他一天只會在食堂吃一餐,其他時間就靠自己種的蔬果充饑。喬安等單言也收拾好了,就和他一同前往服務中心。濱江基地的雛形是一所坐落于西南小鎮的大學,經過一步步發展,才有了如今的規模?;卣加昧随偵系男姓k公樓,作為服務中心。此時正是接任務的高峰期,大廳里攘來熙往。存活至今的異能者已經不再如末世初期那般茫然無措,他們歷盡滄桑,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人與人之間更多的是漠然與戒備。單言帶著喬安加入了一列長隊,邊等邊討論大屏幕上滾動的任務。工作人員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輪到了他們。誰都沒注意到,此時有兩個在暗中觀察已久的人悄然離去。“喲,單隊長,這么快又準備出任務了?”負責登記的青年明顯認識單言,笑瞇瞇打了聲招呼。他戴著副眼鏡,鏡片上有不少裂痕,笑起來的時候,眼里的精光就從裂縫中透出來。“有個隊友還在養傷,這次是帶朋友過來。他第一次接任務,麻煩你關照一下?!眴窝曰匾砸恍?,指了指身邊的喬安,然后說出了他們選好的任務。“身份卡給我?!?/br>喬安將卡放到桌上,藍色的磁卡正面印著簡單的姓名、性別和出生年月日。眼鏡青年把卡貼在機器前掃了一下,看了看顯示屏,又瞥了眼把自己當背景板的喬安:“喬安?”“嗯?!?/br>眼鏡青年低下頭cao作了一番,遺憾道:“這個任務被接了?!?/br>單言又報出幾個備用選項,得到的回答不是“沒有了”就是“取消了”。這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單言的臉色沉了下來。眼鏡青年無辜地聳聳肩。喬安沖單言搖搖頭,示意他別沖動,主動開了口:“能選什么?”“活捉一只半獸?!?/br>“什么?!”單言猛地提高了聲音。‘半獸’就是單言之前提過的怪物,因為怪物最近才引起人們注意,再加上與之遭遇的小隊基本都全軍覆沒,只有幾名異能者僥幸逃生,所以大家對其了解甚少。只聽說這種怪物獸頭人身,刀槍不入,十分嗜血,所以命名為半獸。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然而他們根本不知道對付半獸的辦法,更別提是活捉了。到目前為止,這項任務一直在“待接區”與“待完成區”來回跳動,因為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喬安還沒來得及表態,單言就一把抓起身份卡,隨即去拽他的手:“真是欺人太甚!小安,咱們走,我再給你想辦法?!?/br>喬安下意識躲了一下,單言只拽住了他的衣袖。喬安抿了抿唇:“單哥,我想接?!?/br>單言愣了一下:“為什么?”喬安沒法跟單言解釋,他等不了。停藥之后他的狀態愈發糟糕,昨天在小巷里,他差點沒忍住撲上去把方蔚然撕得粉碎。他怕再拖下去,自己會變成一具只知殺戮的行尸走rou。沒有通行令根本出不了基地,他想尋找替代藥物,只能通過小隊任務。但這一切,都不能告訴任何人。喬安不敢直視單言的眼睛,逃避般移開了視線。其實,我才是真正的怪物啊。排在后面的人已經在催了,單言卻只等來一片沉默,剛升起的火氣大半化作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