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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你……” 真是壞透了。 后面的話卻說不出口。 陳鄴笑笑,踩下油門,放過了她。 一路,謝寶南不說話,陳鄴同樣沉默。 她感覺手心里還有他的汗,耳邊是他的聲音和呼吸,在狹小的空間里,纏綿交錯。 太安靜了,回去的路怎么這么長。 終于到了宿舍樓,陳鄴怕女孩臉皮薄,貼心地給出了建議:“你不用急著回答,可以再考慮考慮?!?/br> 謝寶南垂著頭,低低說了聲“好”。 回到宿舍,她才后知后覺,那一個“好”字,會不會讓陳鄴認為她已經答應了?又或者,陳鄴會不會覺得她不想答應,所以才決定考慮呢? 謝寶南躺在半半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一夜,因為他的表白,注定難眠。 孫倩不在宿舍,她給沈曼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她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只能東拉西扯。一會問沈曼最近生意怎么樣,一會問有沒有設計新的漢服,又問需不需要自己去當模特。 沈曼知道謝寶南不是個啰嗦的人,從前也沒這樣過。她打了個哈欠,“寶啊,你大半夜打電話過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謝寶南這才回到正題,鼓起勇氣,一股腦兒地告訴她:“陳鄴向我表白了?!?/br> 這樣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沈曼足足愣了好幾秒,旋即大笑起來。 謝寶南蹙眉:“這,也沒那么好笑吧?” 沈曼頓時精神了,“果然是個人就逃脫不了真香定律。他怎么跟你說的?” 回想在船上的情景,她說:“他問我,要不要試著喜歡他?” “沒了?” “沒了?!?/br> “那你是怎么想的?” 謝寶南說:“我不知道?!?/br> “上回我們談過這個話題,你說他變了不少。之前我曾懷疑過,現在非??隙?,他應該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你愿意接納他,破鏡重圓也未嘗不可?!鄙蚵碇堑赝治?,“但有一點,我不太放心?!?/br> “什么?” 沈曼問:“你曾說他是不婚主義者對吧?” “嗯?!?/br> “那現在呢?” 現在?他們并沒有談及這個話題。 陳鄴想不想結婚,是未知數。如果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卻依然不想結婚,這也是有可能的。 沈曼道:“雖然我認為愛情與婚姻無關,婚姻也不是愛情的最終歸宿。但如果他真的一輩子都不結婚,你還愿意跟他在一起嗎?” 謝寶南沉默,徹頭徹尾地陷入茫然。 她并不是一定要結婚,只是她的家庭太幸福。 雖然母親去世得早,有過幾年的動蕩,但黃敏來到這個家后,讓它重煥生機。從小耳濡目染,讓她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組建家庭,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生活這么難,兩人一起對抗,才能面對生老病死。 但顯然,陳鄴并不這么認為。不婚,對陳鄴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呢? —— 陳鄴回去時,一直在想,自己的表白有沒有到位,謝寶南有沒有聽懂。 他一直信奉,感情的事水到渠成,很多時候不用說出口。直到察覺到謝寶南對他的逃避,他才意識到,那天確實沖動了。 這才下定決心,鄭重其事地向她坦白心意,告訴她,他是真心喜歡她,是很認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因為太過在意,他發現自己有忐忑,有不安,像個初涉□□的愣頭青,偶爾也會莽撞。 這輩子栽在謝寶南的手上,也算是宿命。 快到小區時,一道人影忽然沖出馬路,停在車前。陳鄴猛地急剎車,方才避免了一場人禍。 他瞳孔驟縮,定睛一看。 那人影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親,文婉。 文婉走過來,叩響他的車窗。他不應,文婉繼續叩窗。 煩躁的咚咚聲里,車窗降下一指的空隙,文婉的聲音灌進來:“阿文,我是mama?!?/br> mama,這個詞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他努力想去回想五歲前,那些少得可憐的記憶,久遠的故事終究被時間沖淡。再想起她,只剩下拋棄和冷漠。 陳鄴緩緩地偏過頭,隔著單面玻璃,看清了她。 一雙蒼老而疲憊的雙眼,像是電影里蒙太奇的畫面,充滿了不真實。 他記得三月末,在自閉癥兒童學校門口看見文婉時,她還神采奕奕。兩個月的時間,她為何突然老了這么多。 “你認錯人了?!标愢挷幌牒退m纏,冷冷開口。 文婉的手緊緊扒在車窗的那一道窄縫上,“阿文,我知道是你,你不用否認?!?/br> 阿文…… 陳鄴聲音低沉:“你有什么事?” 文婉遲疑著開口:“mama……mama就是來看看你……” 陳鄴冷笑一聲。 二十幾年沒關心過他,現在忽然說來看看他,實在是可笑。 他降下車窗,對上文婉的視線,一張臉吝嗇于半分表情,“現在你看到了?!?/br> 整整二十六年了。 那年,文婉開始新生活后,便下定決心不再去看陳鄴,甚至燒掉了所有與他相關的痕跡。 終于如她所愿,兒子在腦海中的印記越來越模糊。后來數年,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直到幾年前,陳銘車禍去世,陳鄴回國接管嘉匯,出現在大眾視野,她才偶爾在新聞里看見這個兒子。 電視里的他終究和現實的他不同。 這么多年,陳鄴變了很多。小時候乖巧可人,會跟在她身后奶聲奶氣地叫“mama”??扇缃?,他的眼中卻只有陰騭冷漠。 文婉心頭震動,被他的眼神嚇住。她沉默片刻,終于開口:“阿文,其實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事想找你幫忙?!?/br> “什么事?”陳鄴問。 “小航,就是我的孫子,前不久查出得了白血病。醫院說現在暫時沒有適配的造血干細胞,他只能等死。他才六歲,還很小……” 文婉說不下去,淚汩汩而落。 陳鄴一臉漠然,問:“跟我有關系?” 文婉擦擦眼淚,“醫生說,如果有親屬,可以先去做骨髓配型,看看是否合適。當然不一定合適,但總歸是多一個希望?!?/br> 于是,她輾轉打聽到陳鄴住的小區,蹲守在這里。只求他去做骨髓配型,萬一合適,或許能救她的孫子。 “小航的爸爸前年意外去世了,他mama也不要他了,小小年紀就得了自閉癥。如今,我只有他這么一個親人了。阿文,你能不能幫幫我?” 陳鄴掀起眼皮,看向她,斷然拒絕:“不能?!?/br> 他關上車窗,不再看文婉一眼。踩下油門,進了小區。 到了無人的地下停車場,陳鄴坐在車里,一顆心重重地沉下去。 mama來看他,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