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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孽障!” 他實在氣急了,大概是怎么也沒想到最后讓自己功虧一簣的敵人竟然就在家門之內,激憤之下不禁噴出一口鮮血,隨即似心神大傷,立刻便倒在了地上站立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真的有點難寫,所以寫得很慢(不要為自己能力有限找借口了喂! 難為大家等更了嗚嗚…我估計3月上旬就能正文完結的! 第207章 落定(3) 他兒子韓非從一邊奮力搏殺一邊彎下身子去攙他父親,后也氣急敗壞地隔著人群指著韓非池的鼻子說:“仲衡你是糊涂了不成!竟寧愿去幫一個外人!齊敬臣不是你親哥哥!你姓韓!一輩子都姓韓!” 他撕心裂肺地喊著,像是飛禽走獸死前最后的悲鳴,凄厲極了,然而落在韓非池耳里時卻并未激起他的什么反應。他只是冷眼看著自己的伯父和堂兄一步步被逼入死地,眼中幾無悲哀之色,徒有漠然罷了。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思緒卻有些游離,竟在此時回憶起了歷歷往事。 他想起自己幼年時讀書,過目不忘閱之成誦,家里的長輩們都很金貴他,稱他是百年不遇的神童,若假以時日定能成其大才,說不準比齊家那個赫赫有名的二公子還要成器。 那時齊嬰已經在世家間享有盛譽,連一向眼高于頂、對后生十分嚴厲的翰林大儒王清王先生都對他贊不絕口,逢人就要夸贊齊二公子的才學是多么扎實、文章是多么漂亮。韓非池那時不服,心想他也并無什么了不起,心中總存著要與齊二公子一較高下的念頭。 他的機會出現在慶華六年,那一年,是十四歲的齊嬰應春闈、點榜眼,開江左文治之先河的一年。 齊家的長輩都很歡欣,當時的左相齊璋還在齊氏本家大擺宴席,邀請眾世家賓朋到府上做客,韓非池也同自家的長輩一道過去了,并在宴席上再次見到了那位盛名遠揚的齊二公子。 他看著他被所有人簇擁著、贊美著,心中難免會有些不平——他也是赫赫有名的小神童,怎么今日卻沒有人來夸贊他呢?韓非池很不忿,于是便當眾挑釁起來,請齊二公子同他比試比試,無論是誦書、是詩賦、還是品評文章,他都愿應戰。 然而即便他心比天高,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十歲的稚子,還未過十一的生辰呢,倘若齊嬰與他比詩比文,他定然會輸得很難看,韓非池的哥哥韓非譽怕自家弟弟丟人,當時還在他身邊一直試圖拉他,無奈那時他情緒上來了,誰勸都不聽,非要齊嬰同他比。 結果齊二公子當時笑了笑,十分平和地對他說:“好,那就比誦吧?!?/br> 背誦可是韓非池的長項,他一聽齊嬰說要比這個,心中真是得意極了,想著定要贏了他、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才是最好的,自己才是世家中最不同凡響的神童。 后來他果然贏了——他和齊嬰一同看了一段秦史,一炷香的時辰為限,他鉚足了力氣去準備,最后背出的段落比齊嬰更長,在眾目睽睽之下贏了。 他很得意,想看齊嬰喪氣,不料他卻笑意溫和,對他說:“早聽聞仲衡有過目不忘之能,他日所成定在我之上?!?/br> ……他完全沒有生氣,反而很真心地贊美他。 那一刻齊家的夜宴上一團和氣,所有人都笑意吟吟,韓非池也終于如愿再次找回了對自己的夸贊之聲,但他卻不知為何自己心中并不快活,直到后來他才聽自己的哥哥說,齊二公子八歲就能記誦全本秦史,那天他其實是讓著他的。 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卻在幼年的韓非池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跡。 并不是因為他生氣自己其實輸了,也不是因為記恨齊嬰沒有認真和自己比試……他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很幼稚,眼中只有小小的勝負,總比不上齊二公子的曠達朗闊。 韓非池小時候是個事事要尖的性子,大約是因為從小就被捧得太高,總容不得自己輸,因此就連這個曠達朗闊他也要和齊嬰比一比,心中立志要比他更豁達、比他更大度、比他更不在意輸贏。 他著實認認真真地練習了一段日子:譬如以前在學塾中他一定是要事事壓人一頭的,凡先生出的題目他定然要第一個作答,且一定要比旁人答得更好,可如今他就逼著自己不跟人爭搶,讓給家中的堂兄堂弟作答,而就算他們所答在他眼中一文不名,他也不會加以嘲笑,只是仿照著當初齊嬰的模樣,作出溫和曠達之態。 這樣的日子久了,他看上去便果然與齊嬰更相似了,只是除此之外,他卻又多了另一重心境:他忽然覺得……一些爭奪和努力都是沒有意義的。 他曾經搶族人的重視、搶學塾先生的贊美,甚至連無關者的注目都要搶一搶,然而自從他開始模仿齊嬰,他就意識到這些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就算被贊美又怎么樣呢?就算被追捧又怎么樣呢?爭搶原是很幼稚的行為,人即便沒有這些東西也可以很好地活著,有了這些破爛兒反而還更累。 他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后來漸漸放浪紈绔起來,覺得什么都沒有意義了。 然而當他抱定了這番放縱的志向后,卻發現齊嬰仍然像舊時一樣謹篤,他還入了仕、做了官,開始每日沉浸在案牘之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從這個時候起,韓非池才真正地開始敬服齊嬰。 他是很聰明的人,他知道齊嬰一定和他走過相同的路途——從被人追捧到事事不爭,只是他比自己走得更遠,他已經看透了很多無謂之事,卻并不像自己一樣陷入虛無,他仍然選擇背負很多東西往前走。 韓非池知道,那是一種犧牲。 ——犧牲他自己,成全許多其他的人和事。 他終于開始佩服他了,同時心中又有些可憐他,心想他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一樣呢?既然已經看透了,索性就放手盡興活一輩子,何必畫地為牢將自己圈禁? 他心悅誠服,同時又始終困惑,后來他又一步一步看著齊嬰進樞密院守衛家國、于春闈中力排眾議提攜庶族,他才越來越明白這個人——原來竟是個明白透了又沉重透了的人。 因為通透,所以難免出離;無奈心慈,是以終歸負累。 矛盾極了。 韓非池覺得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跟齊嬰一樣,冷眼看穿和負重獨行他只能選擇其一,卻無法同時兼顧,而齊嬰卻可以。所以韓非池服了,心服口服。 從那之后他就一直與齊嬰交好,對他比自家的兄長還要親近,他覺得自己是真正能理解他的人,叫他的每一聲“二哥”都發乎真心,而齊嬰也知道他的想法,因此一直善待他,他們于是成為了摯交。 韓非池本打算自己就這樣明白地浪蕩一生,就算家族之內再怎么對他耳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