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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那是一片雞飛狗跳,將趙家人也一并牽扯了進去。 趙家人哭啊鬧啊,對趙瑤打啊罵啊,對婆家哀啊求啊,最后也都沒用,只從夫家得了一紙休書,上面還明晃晃寫著“不貞出”這樣不堪的字眼,真是讓人肝膽俱裂。 這下可好,趙瑤被休了,不單自己的面子里子掉了個干凈,甚至還牽連了她一家:整個建康城都知道趙家教出了一個不貞的女兒,那她其他的姐妹在婆家能不被人說閑話么?甚至她的父親兄弟,能不被人戳脊梁骨么? 也真稱得上是冤孽了。 沈西泠聽了這么一樁事也不禁被震撼得失語了好一陣,默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感慨,說:“四公子當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原先瞧著他那么喜歡趙家小姐,還以為他會為她沒了是非,原來臨了事是這么拎得清的?!?/br> 她十分贊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他的夫人也真好命,嫁了一位如此一心的郎君?!?/br> 前面那句沒什么問題,而這后一句就不那么悅耳了,齊嬰聽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沈西泠瞧得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他是有些不滿了。 也是,說起這一心一意,齊樂又怎么比得上他二哥呢?齊嬰可是從未對除她以外的人動過心的,甚至即便她已嫁給旁人為妻五年,他也不曾變過心意。 磐石無轉移……他是做到了的。 沈西泠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甜蜜得不行,但也正因此而起了壞心,嘴硬道:“公子瞧我做什么?是自覺比四公子做得好么?可萬一這些年你身邊還有別的女子怎么辦?你要存心瞞我我又怎么能知道?還不是隨你說了?!?/br> 這話可真是…… 齊嬰都被她氣笑了,本不打算跟個小姑娘計較,可過了一會兒還是有些氣不過,忍不住又使了點勁捏上她的小臉兒,說:“沈文文,你是真沒良心?!?/br> 他頭一回叫她“沈文文”,不像叫文文那么親昵,也不像叫沈西泠那么嚴厲,恰好踩在中間,有種很奇特的感覺,令她越發覺得自己是被他寵愛的。 她被逗得咯咯笑,推開他的手自己揉了揉臉,抱怨:“怎么總是捏我的臉……” 而齊嬰已經懶得理她。 她趴在他膝蓋上笑著撒嬌,又回身伸手從樹上摘了一個枇杷,討好他說:“我剝枇杷給二哥哥吃,二哥哥別生氣了?!?/br> 吳儂軟語,嬌氣極了。 她趴在他膝蓋上開始剝枇杷,但沒一會兒又耍賴說累了、要他給她剝,齊嬰知道這小姑娘是撒起嬌來沒夠了,可他同時也知道她只在他面前是這樣,在旁人面前她一直都板板正正的,而這么多年他都不在她身邊,也許她已經很久沒有撒過嬌了。 他是心甘情愿地寵著她,便好脾氣地接過枇杷給她剝起來,而就這么片刻工夫她也不消停,又向他打探起風荷苑的人們。 水佩、風裳、子君、六子,還有她的雪團兒。 齊嬰笑了笑,將剝好的枇杷喂給她,又告訴她他們都很好,雪團兒還生了好幾只小雪團兒,有的小雪團兒都生了孩子了。 沈西泠一聽說她的雪團兒還活著,心里便高興極了——雪團兒應有十歲了,在貓兒中也算是高壽,也不知她還能不能來得及再見它一回。 她想到這個本有些感傷的,可一聽說它有了許多自己的小寶寶,她便又重新高興起來,好像又有了希望似的,甚至嘴里的枇杷也更甜了。 說來也怪,前幾天她初次來這荒山中見他時也曾在院中與他一起吃過枇杷,那時只覺枇杷酸澀,還有些苦味,可如今他喂她吃,她卻只覺得甘美,可見果然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心動罷了。 她笑了,又繼續在他膝頭蹭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他喂的甜枇杷。 而等她心滿意足地吃完了,便終于要問起他這次來北魏的淵源了。 她一直覺得這回他來給那位公主送嫁是不合理的,他已經是一國左相,又不是掌禮制的官員,哪有親自送嫁的道理?再加上浴佛節的那場大火和如今他被監丨禁的局面,她便更加篤定這次他北來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陰謀。 是如今的梁皇要借魏國人的手殺他么?她覺得不像——如果是蕭子桁要殺他絕不必借魏帝的手,否則豈非舍近求遠南轅北轍?何況大梁如今的朝局她也有所耳聞,蕭子桁是要倚仗齊嬰的,他根本舍不得他就這么死了。 那么究竟是誰?在這件事里顧居寒扮演了什么角色?白松去了哪里?以及那位韓家的小公子呢? 還有齊嬰,他那么聰明且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又會有什么綢繆? 沈西泠想不明白,因此便問他,而他神情淡淡的,只是繼續給她剝枇杷,卻絕口不提這些正事;她纏他他也不理,只是淡淡地對她笑,一副哄小孩兒的模樣。 這實在令沈西泠十分喪氣! 這人什么都好,就是總把她看成孩子這一點令她很不滿意!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替他分擔很多事,倘若現在是在江左那或許的確她的作用不大,但這里是上京,她畢竟在此地經營了五年,肯定比他熟悉關節,他把想做的事情告訴她,她總能想到辦法搭把手,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她反復跟他說,可他就是不聽。 作者有話要說: 沈文文:男朋友總覺得我是菜雞怎么辦? 小齊大人:女朋友總想帶我剛槍拿MVP怎么辦? 第191章 如故(2) 這個人有時真的很固執,而且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堅持,譬如以前她老是攛掇他讓他去敲她的竹杠,他就是不肯,明明有一回他都去怡樓吃飯了,是同當年的三位新科進士一起,可后來他還是結了賬才離開。 一分錢都不想花她的,一點力也不想跟她借。 他怎么可以這樣。 沈西泠又生氣又無奈,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是她一直沒有機會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可靠。于是沈西泠為了佐證自己的得力,又在他面前詳細且略微夸大地說了一番自己近年的成就,將她是如何與龔先生一起暗中經營、手中握有多少大魏朝廷官員的把柄,以及她是怎么威脅顧居寒才終于得以見到他的,都一一和盤托出。 這就的確出乎齊嬰的意料了。 他本以為是顧居寒心軟才帶她來這荒山的,原來背后還有這么一通淵源。 這小姑娘……悶不作聲的,倒是會折騰大事。 只是她這番作為也著實太過冒險了——倘若顧居寒當真狠下心要殺她呢?自然她手上的東西可以托給別人、仍能引起魏廷的忌憚,但終歸難免引火燒身。 他不希望她有一點危險。 然而此時小姑娘伏在他膝上仰頭看他的那個眼神有些過于明亮了,顯然是在等著他的夸獎,若他此時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