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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她隨眾人一道跪了又起,身子已經搖搖欲墜,可仍然不死心地四處尋找著,終于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大梁官員的身影。 她極目去看。 ……終于看見了他。 齊嬰。 那只是一個很遠很遠的身影,稍不注意就會被遺漏,可她仍然還是能看見他,就像當年對簿朝堂時,滿朝的文武百官,密密麻麻那么多人,可她誰也看不見,只能看見他。 她從來都是只能看見他的。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那位名滿天下的大梁使君,諸如平景侯夫人、鐘夫人之流更早在擊鞠賽上就翹首期盼過,如今總算遂愿,只可惜離得太遠,她們并未真的看清什么,此時正悄聲抱怨。 可沈西泠卻沒有抱怨,即便他并未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她所見的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側影罷了,可是僅僅如此已經足以平復她的戰栗。 她是如此的滿足。 直到這個時候她自己才意識到,原來她從不曾奢求與他圓滿,甚至不奢求在此時此刻離他更近,僅僅只是隔著人群遠遠地望他一眼,她便可以很滿足,好像一個時隔五年的玄題終于有了答案,也好像一個簡單的故事總算被批下了偈語……她隱約覺得這就是最終的結果。 她奇跡般的不再發抖了。 那個時候她再次想起了很多年前父親教她的那句佛經,所謂“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 她終于明白了,就在她穿過人群遠遠地望見他的那個閃瞬,只為他們二人所知的前塵往事便層層疊疊地向她傾覆而來,比夢境更加清晰和真實,彼時的的確確有許許多多的剎那生滅不斷發生著。 令她更加困惑。 卻又似乎醍醐灌頂。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次文文想起這句佛經還是小齊大人從南陵郡回風荷苑找她的那天,這么一算也真的過去很久了PS:下一章走劇情,很快正式重逢,這一次在一起后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第174章 春山(1) 那天,玉佛寺的浴佛法會十分盛大。 北地建筑大多比江左更為雄闊高大,玉佛寺因是皇室捐資所建,自然更加比沈西泠最為熟悉的棲霞寺來得輝煌,一百零八金身羅漢繞釋迦牟尼大佛像一一安坐,列位菩薩更為祥云繚繞,于一片金光熠熠之中低眉顧蒼生。 法會開始時,玉佛寺的僧眾便搭衣持具上殿,按東西序位分班而立。鐘磬之聲不絕于耳,有六人出班恭迎佛像,慧覺方丈便在六人之后徐徐而出,恭請佛像從經樓入大殿。 大殿鐘鼓齊鳴,佛像安座金盆中,慧覺方丈攜眾一同上香禮佛,誦,隨即祝圣繞佛,唱及,唱經之聲于大殿之內不絕如縷,是謂功德圓滿。 沈西泠知道,齊嬰就在那座高大的佛閣之中,距她只有一墻之隔。 正殿是魏帝和前朝官員們禮佛的地方,女眷是不得與男子們同居一室的,因此即便她與他同處一座寺院,也依然隔著一道墻壁,她看不見他,只能想象著他。 可這實在已經很好了。 她離他這么近,和他在同一片土地上、看同樣的風景、聆聽同一段梵唱,正如以前他陪她去棲霞寺的那回一般曼妙。何況即便她看不見他也依然能想象出他此時的模樣,必然是板板正正的,一副謹篤妥帖的模樣,可他心里一定不像面上那樣平順,畢竟他是不信神佛的,想必這類場合一定讓他覺得有些難熬吧。 她想得很細又很深,難免越來越沉迷,以至于對周遭一切人事都沒有了反應,甚至小沙彌進側殿請各府夫人們一一捐功德錢時她都沒有動作,仍立在原地愣神,引得眾人都在看她,連皇后和江左來的公主殿下也一并投來了視線。 秦氏一見長嫂這副出離模樣難免更加擔憂,以為她是身體不適,連忙欠身向皇后娘娘和大梁的公主殿下致歉,又給身旁的小姑遞眼色讓她去照料長嫂,哪料小姑卻也是一副神游九天的模樣,半天都與她對不上眼神。 卻不知此時顧婧琪心中也是波瀾陣陣。 方才在遮莫山下迎候陛下時,眾人都去瞧那位大梁的使君了,獨她一個瞧見了陛下身邊的太子殿下……總覺得有些面善。 她應當是在哪里見過他的,只是想了許久也想不出究竟是在哪,只可恨太子殿下不是一塊糕,否則她一定便不會忘了! 她想得頭都要疼了起來,這才好不容易想起她前幾日確與太子殿下有過一面之緣:是在嫂嫂的金玉堂,當時她陪著嫂嫂去收賬,恰巧在堂中碰見一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淇奧公子,那位公子還與她同看中了一塊玉山子呢。 原來那位竟是太子殿下! 莫怪她當日就覺得那位公子面善了,她小時候也進過好幾回宮,說來應當也同殿下見過,只是那時她年紀太小了,如今已經記得不甚清楚——自然了,這主要還得怪太子殿下不是一塊糕,否則她必然歷歷在目。 因想著這番心事,顧婧琪自然就錯過了秦氏給她遞的眼神兒,更沒能幫長嫂醒神兒,因此使嫂嫂受了滿殿閣人的矚目,甚至連皇后娘娘都被驚動了。 燕國公夫人是一品誥命,自然站得離皇后很近,鄒后一瞧沈西泠如此神思不屬的模樣,便也出言關懷了幾句,拉著她的手問:“前些日子聽聞夫人康復了,如今這么看著還是輕減了許多——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莫若本宮叫人去請溫若過來吧?!?/br> 鄒后也算是戲臺上的一號人物了,明明她娘家同燕國公府勢同水火,可她卻仍能做出一副對國公夫人關懷備至的模樣,難得的在于十分自然,甚至還拉著人家的手,簡直親熱極了。 沈西泠直到這時才勉強回過神來,自覺失態,遂躬身告罪,答曰:“勞娘娘掛念,臣婦一切都好,不必勞動將軍了?!?/br> 鄒后尚未來得及接話,一旁的大梁公主卻淡淡笑了一聲,意義莫名地說:“早聽聞顧將軍愛妻如命,恐怕也不是虛言,夫人留著殷勤的夫婿做什么用?莫若將他喚來,也好體貼體貼冷暖?!?/br> 這話說得其實沒什么大毛病,不過是尋常一句打趣,只是眾人乍一聽卻還是聽出了些不對,總覺得這位殿下有些陰陽怪氣,然而側殿中各家夫人仔細盤算盤算又不知道是哪個字有問題,遂只好各自隨著附和賠笑,又稱贊起燕國公夫婦情誼的篤厚。 然眾人雖不明真相,沈西泠卻是明白的。 她與這位殿下也是故人,且從很小的時候起就知道她的存在,在慶華十四年三月的花會上還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沈西泠承認自己少年時曾嫉妒過這位殿下,以至于頭回見她時便心生敵意,然而這種敵意后來慢慢消失了,她知道齊嬰同這位殿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