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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果然越來越無法拒絕。 他甚至漸漸有些迷茫了:他無法拒絕她,是因為不忍心么?還是因為那也暗合了他的希望? 也許母親說得沒錯,甚至當年兄嫂說得也沒錯,他對她的確……有些不軌的心思。 他眼中劃過一絲略顯無奈的笑意,隨后又隱隱變得沉重起來,再看向她時便眉心微皺,似乎想起了許許多多的為難之處。 想起她的出身,想起他的處境,想起他的家族。 他在困惑,也在動搖。 秋夜極靜,望園仿佛一個與世無爭的角落,在這里他們都能得片刻的自在,他也能短暫地卸下滿心的沉重,安安靜靜地享受著和小姑娘待在一起的時光。 他知道他不應當像此時這樣草率、應當更仔細地去考慮許多事情,甚至他方才根本不該容許她越過那條無形的邊界。 但是……今夜就先這樣吧。 僅僅是今夜。 作者有話要說: 坦率來說,這不結婚真的很難收場。 (這章主要在寫感情線,下一更我們推點劇情叭~ 第86章 端倪(1) 次日沈西泠醒來的時候,齊嬰早已上朝去了。 她在自己的房里醒來,起身的時候門外的水佩和風裳聽見了動靜,便雙雙進來伺候她梳洗。 沈西泠沒想到自己昨夜竟睡得那么死,連怎么回的握瑜院都不曉得,難免有些汗顏,又同水佩和風裳問及此事。 兩個丫頭聽言都是捂著嘴笑,風裳一邊笑一邊答:“還能是怎么回來的呀?自然是公子抱小姐回來的?!?/br> 沈西泠一聽,一張漂亮的小臉兒紅了個透。 他抱她回來…… ……她竟然睡得那樣沉,一丁點兒感覺都沒有。 沈西泠臉頰嫣紅,一邊悄悄埋怨自己,一邊又暗暗替自己開脫,心想許是待在他身邊讓她太過安心了罷——他怎么都不叫她呢? 才不都是她的錯呢。 這日秋高氣爽、天闊云淡,沈西泠用過早膳后有些犯了懶,也興許是害了秋乏,便難得打算歇息一天,不出門去看她的生意了。 她今日也確實沒有心思干別的,昨夜同那人在一處時的光景總是在她心上盤桓,他的言語舉止都在她眼前揮之不去,令她時而歡喜甜蜜,時而又莫名有些忐忑憂思,心里便再也裝不下別的事了。 她原打算今日好生歇一天,去忘室挑兩本書充門面,以掩飾她偷偷想心思的實情,從而免去被水佩她們幾個笑話的窘況,哪料人還沒摸到忘室的門,便聽子君說六子帶宋浩堂登了風荷苑的門。 這是樁挺少見的事兒。 說起來這宋浩堂也算是有造化的,三年前不過在布莊中打理布匹染色之事,后來卻因為白疊子織造而受到沈西泠的倚重。沈西泠覺得他為人忠厚,早年間走南闖北又見識頗豐,這幾年便尤其抬舉他,從田莊購置到分號開設,許多事都請他出謀劃策,如今倒比盧掌柜更有臉面。 他是個辦事得力的人,鮮少會登風荷苑的門,如今他來了,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沈西泠一得了信兒,秋乏立時褪了個干凈,當即讓子君把人請至正堂。 收拾停當到了正堂,沈西泠見宋浩堂眉頭緊鎖,心頭自然一凜,落座后便問:“宋先生親至,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麻煩?” 宋浩堂向沈西泠問過好,連婢女們給他上的茶都顧不上用,只頗有些沉重之色地對沈西泠拱了拱手,道:“冒昧登門打擾,還請小姐莫怪——確乎有一樁麻煩事……” 宋浩堂說的這樁麻煩事,拆解起來倒有些說頭。 幾年前推出去的那一批白疊子織物質地細膩而價錢低廉,引得百姓追捧,在建康城中引發了一波熱潮,小布莊也因此得利,從半死不活的邊緣被撈了起來。后來沈西泠趁著勢頭未歇,接連開了幾家分號,如今已經很成氣候。 只是白疊子織物雖是個新鮮玩意兒,但商人本性逐利,在她挑頭以后便陸續有其他布莊跟風,競爭在所難免。 沈西泠對此倒并沒有什么意外,生意之事原本如此,她無意也無法壟斷這門買賣,錢總要大家一起賺,理所當然。但其他商人想立刻從這門生意里分一杯羹也并不那么容易,只因白疊子的種植那時尚未在江左鋪開,原料的來源本身有限,這便成了他人入門的一道門檻。 沈西泠據此想出了另一個生財之道。 田先生在閩廣一帶的田莊甚是廣大,白疊子種了許許多多,單沈西泠那幾家布莊本就吞吃不下。她于是干脆將他冗余積壓的白疊子盡數買入,又轉賣給建康城中其他的布莊掌柜們,另還請孟鶯鶯將白疊子織物的織法教給他們,條件是從他們的利潤中抽兩成作為報酬。 這便是個長期的買賣了,而且省時省心,她算得很精明。 不過這樣的買賣不是誰都愿意做的。 那些零散的小布莊,自己沒有門路找到能夠供給白疊子的田莊,是以泰半愿意同沈西泠合作,但那些自己門路甚廣的大布莊,自然不愿意平白讓利給他人,于是就不買沈西泠的賬。 這事兒當然合理,沈西泠也不強求,最近一年只顧自收攏著小布莊的生意,聚少成多,亦是很可觀的一筆進項,且如今她置辦了自己的田莊,白疊子的價錢比從田先生那里進的還要低,這筆生意就更有利可圖。 只是這其中另有一個麻煩。 沈西泠和她照顧下的那些小布莊,買入的白疊子要么來源于田先生、要么來源于沈西泠自己的田莊,自然價格便宜,最后做成的織物成本也低;那些不肯與沈西泠合作的大布莊雖然能買到白疊子,但這幾年這織物的行情一路看漲,各地的田莊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有利可圖,于是紛紛抬高了白疊子的價格,這就導致沈西泠這頭兒的織物比其他家都更加便宜,而且細算起來還便宜了不少。 這于沈西泠來說當然是好事,可是于那些大布莊而言卻是壞事。 大布莊的掌柜們一看自家的織物價高而利薄、賣出去的又少,怎么會甘心?于是便將這事兒捅到了織造行會,狀告沈西泠他們布莊賤價售賣、擾亂白疊子織物的買賣秩序。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 商人逐利,為了賺取利潤本來就是要無所不用其極,沈西泠搶占了先機,比旁人先行一步,自然得利。那些大布莊如今這樣辦事,無非是出于眼紅,自己上不去便要絞盡腦汁把別人拽下來罷了。 所謂行會,說起來也是近幾十年才興起的新鮮玩意兒,乃是當今天下商道興盛所應運而生的產物,旨在調解同行之紛爭、肅清行業之風氣、護佑行業之利益。 說起來好聽,實則有人的地界卻都難免勾心斗角藏污納垢。江左的各個行會,亦為行業中的大莊所cao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