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七十四章)遠方的歸宿
為這種事而不高興,有又什么隱瞞她的必要呢?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話!」初邪說著,已經自顧自湊了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潘朵拉推開了客廳的門。初邪像彈簧一樣猛地直起身,我們 三個大眼瞪小眼,相互對視著,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尷尬感。 「怎么了?」潘朵拉用柔柔的聲音問我們。我們這樣一直盯著她看,讓她很 詫異。 「呃……魯恩希安呢?」我強行用一個拙劣的問句將僵硬的氣氛扭轉了回來。 「他在安排組織里的一些事務。你們和迦施已經談完了吧?」潘朵拉心里應 該很清楚我在掩飾一些東西,但她并沒有深究。 「談完了。等魯恩希安過來,我們好好研究一下情報?!钩跣坝檬直撤笤谀?/br> 上,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去找個合適的RK過來,你們在這里等著?!?/br> 初邪是想要把地下那臺老式電腦里的材料都轉移出來。為了不讓情報泄露, 自然也要在聯網配件上做好改裝。 她兩三步離開了會客廳,把我和潘朵拉單獨留在了客廳。潘朵拉挑了個采光 不錯的位置,帶著一點慵懶,將自己整個人靠在了沙發里。 我已經很久沒和這個女孩閑聊過了,上一次還是去光面搶劫神都結晶的時候。 可是相對于那些相處了很久的幽鬼戰士,我對她的信任感卻莫名的要高上許 多。 或許是因為她是挽歌的meimei,或許是因為她與我講過困擾我很久的真相。不 過,我想最重要的是,我和她真正的交過手,在生死交錯之時的感受是永遠不會 騙人的。 從容的面對死亡,即使在開戰的時候也可以毫無戾氣的交談……她有著極強 的自尊感,生死一線的決斗最能夠體現一個人的性格,這就是我信任她的原因, 即使我們曾經是作為對手而存在。 幾年的時光荏苒,挽歌的面容早已經模糊的不堪辨識。我只能看著潘朵拉的 樣子,努力憑著想象完善著腦海里的那張臉。 「聽說……你已經零級了?」我問。 潘朵拉抬頭微笑:「應該是的?!?/br> 「曾經還能打平手,這下可打不過你了?!刮野腴_玩笑道。 「其實,那個時候……你的那個……」潘朵拉剛開了口,又笑著搖了搖頭沒 再說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不是提前準備那個法陣的話,其實打不過你啦?!?/br> 潘朵拉的性格比起愛絲彌蕾來真的是好太多了,聊天的時候會很注意的給對 方留面子。而且她作為這么強大的一名戰士,相處時卻能夠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這可能就是她獨特的魅力所在吧。對于非原則性的問題,她總是無所謂的樣子, 我記得挽歌也是如此?;蛟S她一直都深受那個女人的影響。 「好像很麻煩?」潘朵拉笑著問。 我心下一昂:「是啊,現在新人類面對的不僅僅是……」 「我不是說這個?!古⑿Τ隽寺?,「我說的是……」 她伸出兩只手指,一個指向窗外,一個指向初邪剛剛離去的那道門。我頓時 有了一種被噎住的感覺。 「知道這件事情以后,我都震驚了?!古硕淅檬种妇碇约旱陌l梢,「葬 敵初邪竟然……」 「竟然會看上我這樣一個羸弱而又沒有地位的家伙?」 「你在說什么???你很強的,以新人類回歸的時候為節點,在情報組織里你 的綜合實力排名是非常高的。怎么感覺你一直都在低估自己呢?」 她說的倒是沒錯,我一直是這種心態。曾經一直想要追求力量的我,現在卻 發現很多事情是力量無能為力的。 「那你想說什么?」 「她竟然會和其他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我開始覺得頭皮發癢,忍不住出口反擊:「你還不是一樣?」 潘朵拉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我……我怎么就一樣了?」 「當初開船往光面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我給你們下去送過飯,然后就看到你 還有魯恩希安,把愛絲彌蕾……」 「好、好了,別說了!」潘朵拉臉紅道。 「好,我不說了。但是你都可以和別人分享,初邪能做出這種決定也不是完 全沒有可能的啊?!?/br> 「……是我自顧自的搶了愛絲彌蕾喜歡的人,我沒資格說什么分享……」 潘朵拉的聲音低沉了下去,我能感覺出她在這件事情上有很深的心結。 「我覺得愛絲彌蕾并沒有你那么喜歡魯恩希安?!?/br> 「你知道什么??!」潘朵拉罵道。 「抱歉抱歉……」 雖然對話的內容不太友好,但最奇妙的是我們兩個人聊天的方式竟然沒有一 點隔閡,就像是可以相互揭短嘲諷的老朋友一樣。 「他們兩個很早就在一起的,只是因為兩個人都很要強,所以兩個人都不承 認與對方的關系。就好像……就好像jiejie和水墨一樣。如果大家都能好好的袒露 自己的心聲,可能現在就不會有人死去了,大家還能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br> 潘朵拉把語氣中的哀傷掩飾的很好,只是沒人能夠回避令人傷感的事實。 「喂,作為殺手,說什么&039;開開心心生活&039;,是不是太違和了?你不會覺得 自己一邊殺著人一邊還能安享天年吧?」我諷刺道。 「你不懂?!古硕淅瓝u頭。 「好吧,可能我確實不懂你們地下世界的事情。不過我猜,正是因為這樣, 你才會厚著臉皮對魯恩希安投懷送抱吧?哪怕被人誣陷成是陷害自己jiejie的惡人?!?/br> 「你!」潘朵拉被我輕浮的話語氣得坐直了身體,臉漲得通紅,一把將沙發 上的靠枕扔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總是喜歡拿話逗潘朵拉。我很少做這種無聊 事,所以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但看著潘朵拉的樣子,我卻覺得很有樂趣,真不 知道我是不是大腦出了問題。 再三道歉之后,女孩才恢復了正常。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魯恩希安總是想讓食影者以極端的秩序狀態運營下去。大概就算違背了組 織的原則的人是我,他都不會網開一面??墒俏也幌矚g這樣,我想靠自己影響著 魯恩希安,讓食影者能夠溫暖一些,像曾經的幽鬼一樣。jiejie和水墨在的時候, 幽鬼那么團結,大家都像親人似得……可能我也想像jiejie一樣吧,成為大家能夠 信賴和依靠的存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利益和力量聯系在一起。只不過,我和 jiejie相比,差太多太多了……」 「可是你不能否認,魯恩希安領導下的食影者,比幽鬼要強大?!?/br> 「那么強大又有什么用呢……」 面對潘朵拉的問題,我無言以對。 「所以你覺得愛絲彌蕾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現在的幽鬼還是很有以前的感覺?!?/br> 我沒再說話。只是我想,如果是以前的幽鬼,施奎因所面對的結局應該是完 全不一樣的。每個人看待事物的方式都不一樣,左右別人的想法是最幼稚也是最 無力的行為。 又過了幾分鐘,魯恩希安回來了,他看了看沉默著相對而坐的我們,然后開 了口。 「我們的人回來了,沒有任何毒煙的蹤跡,我已經針對他發出了懸賞。如果 他還活著的話,憑借我們和幽鬼聯合的情報網絡,三天之內他必死無疑?!?/br> 我抬頭看著魯恩希安,本能的想要提出一些反對的意見。 「我知道,你想要和他一對一的決斗,但這是不現實的?!刽敹飨0惨谎劬?/br> 看出了我的想法,「毒煙是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的,他并不會以自己戰士的身份 為傲?!?/br> 我點了點頭,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因為我自己也清楚,毒煙從來就不是 喜歡和別人一對一決斗的那種人。 「現在,食影者三將軍空出了位置,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br> 魯恩希安再次提起了這個邀請,而且還直接把我提到了和潘朵拉并肩的位置 上,著實讓我有些意外。 「我還是算了吧,地下世界的生活并不適合我?!刮彝窬艿?。 「是么?」魯恩希安笑道,「我怎么覺得你陰陰沉沉的風格和我們還挺搭的?」 我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臉:「有么?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擺苦瓜臉了……」 「呵呵,確實如此?,F在的你變化真的不小。以前啊,你臉上總是掛著要殺 人的表情?!?/br> 「……那是因為生活所迫……」 「明白。Drs,幽鬼還有我們,都是你的敵人,那種壓力還真不是 常人能夠承受的。像你這種情況,我也見過不少了,一半死了,一半瘋了。你應 該算是其中最幸運的例外?!?/br> 「因為一直有人在幫我……」說到這里,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已經在鏡之海 海岸上犧牲的布魯瑟,還有F,還有我身邊依舊陪伴著我的伙伴們。 魯恩希安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對我揚了揚手,示意 我跟他去客廳另外一側的落地窗邊。 我推著輪椅向他那里滑過去,潘朵拉也帶著一點好奇跟了過來。 那扇落地窗正對著屋子外面的庭院,隔著屋子幾十米的地方有一個花園,我 能看到阿紗嘉就坐在花園的一張長椅上。 等我看清楚的時候,我發現那里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和阿紗嘉抱在一起。 腦子一下子就爆炸了,因為我發現那個人竟然是斷尾。 我擰著輪椅就想往外面沖,卻被魯恩希安一手拽住了扶手。 「你干什么?」我下意識的用上了威脅性的語氣。心里非?;靵y,基本的禮 貌都顧不上了。 「先不要激動嘛?!刽敹飨0矂竦?。 「要是愛絲彌蕾背著你和別人抱一起你也不激動???」我口不擇言。 「這沒什么啊,我又管不了她?!刽敹飨0簿谷怀銎娴牡?。 「那她呢???要是她你也不管???」我抬手指向旁邊的潘朵拉,原來微微笑 著的潘朵拉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那不行?!刽敹飨0步K于服軟了。然而潘朵拉看向他的眼睛里卻立刻充滿 了喜悅的情緒,就好像他在說自己比愛絲彌蕾重要一樣。 「總之你先聽我說兩句?!刽敹飨0灿謩?。 「你看看!這還一直抱著呢??!他這準備抱多長時間才算完???」我氣急敗 環的說。 「我覺得你可以對斷尾寬容一點。這對你、對我、乃至我們這個臨時的聯盟, 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刽敹飨0驳恼Z氣嚴肅了起來,我意識到他想說的事情并 沒有那么簡單。 于是我強忍著怒意,暫時打消了沖出去的念頭。 「為什么我就非要寬容他?他又不是兩歲的孩子。還是說你這個當老大的想 要維護自己的狗腿子?」 「你應該還記得吧,自己當初是怎么跑到【神都】里來,走上傭兵路的。為 什么你能變成這么強的戰士?為什么你能站到現在的成就上?」 魯恩希安的問題其實很好回答,他也并不是要我把答案親口說出來。 「因為你在拿命做賭注。以一個普通小市民的身份,一頭扎進血腥的洪流里 面,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傭兵。每一場戰斗都不留余地的去挑戰自己的極限,將 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你才能變得這么強。你在那個時候的心理狀態有多么的灰暗, 自己應該一直記得?!?/br> 我只能點了點頭:「沒錯?!?/br> 「你用了幾年的時間爬上戰士的峰頂?三年?四年?這其中付出了什么代價, 你是清楚的。那么斷尾,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成為食影者中最強的幾個人之一, 又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呢?」 我沉默了。因為我清楚地記得,我當初是以一種多么扭曲的心態,以傭兵的 身份活在【神都】之中的。這其中最重要的不是為力量付出的代價,而是如何能 夠讓自己游曳在瘋狂邊緣的理智保持清醒。 魯恩希安他們這些殺手,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人類的黑暗面摸爬滾打,所 以根本不會存在這方面的問題??晌也灰粯?,那時候的我被摧毀了一切,像是被 突然拋入了斗獸籠的懦弱家畜。如果不是我的那些伙伴,我早就瘋了。 這樣說來,其實斷尾更是如此…… 「他現在看上去挺正常的,不是么?」魯恩希安說,「但那只是掩人耳目的 假象而已。他與你、與阿紗嘉·光詠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他是抱著什么心態,掙 扎著奪取到現在的力量的,你能理解吧?」 「他曾經想要對我進行復仇,想要奪回阿紗嘉……」我嘆息道。 「他拋棄了自己以前的朋友和同伴、拋棄了安樂生活的機會,甚至連自己的 臉和眼睛都拋棄了,你和阿紗嘉變成了他唯一追逐的東西,食影者對他而言只不 過是變強道路上的工具?!?/br> 「如果他當初加入的是幽鬼,可能情況還要好一些。幽鬼里面不乏人情味濃 厚的家伙,比如貓還有灰紅他們那伙人??墒鞘秤罢呃锏臋C制太成熟了,都是為 對殺手的職業感最強的那批人設計的。大家雖然也有著伙伴的羈絆,并不是單純 的利益關系,但對他這樣一個半路入行的年輕人來說,這都不是他能融入的。你 在蛻變的時候,很幸運,有很多人的扶持,但他什么都沒有」 「所以當他重新見到你和阿紗嘉的時候,當他明白心底唯一支持著自己前進 的動力其實完全沒有意義的時候。他沒有在時間變成瘋子,我都覺得有些吃 驚了。他像是踩著鋼絲一樣攀上了他這種人幾乎永遠不可能登上的高峰,現在鋼 絲斷了……」 「現在距離那個時候已經很久了,他依舊好好地活著,忠誠的作著我的左膀 右臂??伤绞侨绱?,就越是可怕。人類在扭曲之下可以干出無法想象的事情, 我只希望他在死之前都不要將心里面的扭曲爆發出來?!?/br> 「所以,如果你的阿紗嘉能夠緩解一下他爆發的時間,你最好不要阻止他。 且不說我們食影者的成員了,倘若他在瘋狂之下把初邪或者阿紗嘉殺了,你 可能會后悔一輩子?!?/br> 我靜靜的聽完了魯恩希安的剖析,心里面的憤懣感漸漸消失了。 在我與斷尾不多的幾次交流機會中,倘若不去看他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你會 覺得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高級戰士罷了。然而魯恩希安比我了解的要多得多,他在 地下世界已經見過無數的瘋狂之人。我覺得如果不是他,斷尾不可能還像現在一 樣活的像個人。 斷尾對魯恩希安帶著一種崇拜式的服從,這并不僅僅是對絕對力量的尊重, 也是因為魯恩希安幫了他。 「那怎么辦?如果他真的對阿紗嘉出手……」我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到了那個時候,我不會庇護他。留一個瘋子在身邊,對誰都沒有好處?!?/br> 對于魯恩希安的承諾,我已經沒什么多余的意見可以表達了。 「回來啦回來啦??!」初邪風風火火的跑進了屋,手里拿了一個經過改裝的 老式RK。 「你和他們分享情報吧,反正我也講不明白,先出去了?!刮疫@樣對初邪說 著,自顧自cao作著輪椅向外面開去。 初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但沒有阻止我的離開。她又看了看魯恩希安, 得到的也只是對方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沒再理他們,反正我走了以后魯恩希安肯定也會告訴初邪是怎么回事。我 現在沒那么多心思想這些了,只想先去到阿紗嘉身邊。 三拐兩拐,我轉到了花園那邊。足足已經五分鐘了,斷尾竟然還抱著阿紗嘉 沒有放手。阿紗嘉還算淡定,一直在用手撫摸著斷尾的頭發,像是在哄小孩。倒 是羅格納,一改平時慵懶的作風,不停的在他們兩個身邊轉悠著,顯得有些煩躁 不安。 阿紗嘉突然看到我,陡然露出了些許不安的意味。她現在已經可以本能的感 覺到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妥了,大概。 「斷尾?!刮医辛怂磉吥莻€男人的名字,「我想和你談談?!?/br> 斷尾終于松開了自己的雙臂,他轉向我,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神色。 「很好,我也想和你談談?!顾帽涞穆曇粽f。 看來阿紗嘉已經告訴他了一切。次元城的毀滅、與日無多的生命……這些理 由足以讓斷尾對我怒火中燒。 「你打算怎么做?」他兩步就來到了我身前,用那張被火焰燒的潰爛的臉緊 緊地對著我。 我知道他在問什么,可是我并沒有什么能做的事情。 「這與你無關,斷尾?!刮乙越苹姆绞教颖苤膯栴}。 「她的事情就與我有關!還是說你什么辦法都沒有?自當她獻祭了次元城來 這邊救你以后,你到現在都沒能想出任何一個能夠救她的辦法???」斷尾怒吼道。 「斷尾,你想干什么?」阿紗嘉的聲音從后面傳過來,那是充滿了威脅感的 質問。 斷尾聽到阿紗嘉的話,不知所措的回過頭:「我……」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如果你連我的決定都不能尊重,我們兩個的契約就可 以到此為止了?!拱⒓喖卫^續說。 斷尾緊繃著的肩膀慢慢的松弛了下去,看來阿紗嘉對他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力。 「貪狼,阿紗嘉自從跟著你,就一直在和她里奧雷特的本性背道而馳。你什 么時候才能明白,自己什么都給不了她?!?/br> 我并不是什么都給不了阿紗嘉。但無論我給予她什么,她的未來都沒辦法再 放光明。所以我無言以對,斷尾的質問完美的擊中了我的軟肋。 「阿紗嘉,和我一起走吧。無論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我一定會帶著你回暗 面、回深淵,讓你重新……」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阿紗嘉竟然發出了清脆的笑聲。 「謝謝你,我的仆從。但是我已經不打算回去了,因為這就是我放縱的代價。 身為噬族,多少也要有這個覺悟??墒悄阕鳛槲业钠蛷?,卻對身為主人的我 指手畫腳,這怎么能行呢?你一個勁兒的找他麻煩,我就會開心么?如果你能乖 乖的聽話,那么,在我最后的這段日子里,就讓你也在我身邊有一席之地,怎么 樣?「 斷尾呆呆的看著阿紗嘉,所有的戾氣都消散了,他的臉上的表情誰也分辨不 出來,可是那眼神中的冰冷已經融化了。 阿紗嘉又是三言兩句就趕走了他。斷尾在走的時候,好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喂……一席之地……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什么叫一席之地?」我心臟亂 跳,盡量用柔和的聲音問。 「就讓他給我當個保鏢好了。你以為我在說什么?」阿紗嘉戲謔的笑著,就 好像在捉弄我似的。 「你如果總是讓他抱著,我可受不了?!箍粗男?,我心里脆弱的防線崩 塌了,泄氣似得吐露了心聲。 「他狀態很不好,所以才安慰他一下。斷尾很好哄的,其實他內心深處,仍 然帶著我和他初見時候的天真。我都摧毀自己的次元城來找你了,你不會以為區 區一個仆從就會影響我對你的心意吧?」 阿紗嘉現在已經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了。她已經會用女性的溫柔去哄別人了… …那么,她最后這么說又是不是在哄我呢? 然而不管事實是怎么樣,我反正是被哄的很快就開心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莊園突然響起了警報的聲音。莊園內部的RK通訊網 絡里回蕩起了守衛的聲音。 「不明身份的入侵者出現!西南方,高能量體正在接近??!」 守衛的通告剛剛響起,我就感受到了能量波動。那股能量波動迅速升高,可 見速度是多么驚人。 我和阿紗嘉對視一眼,她將羅格納喚到了身旁,然后推著我向初邪所在的客 廳走去。 初邪很快就和魯恩希安他們一起跑了出來,魯恩希安正在和食影者安排的人 手溝通著。另一邊,小貓和洛奇像是過圣誕節一樣從二樓的窗戶里直接跳了出來, 手里拿著自己的武器。 「什么情況?」我問魯恩希安。 「不清楚,但我覺得不是敵人?!?/br> 「為什么?」 「因為來的人只有一個?!?/br> 通訊網絡里傳來了衛兵大聲的警告聲,然后接著就是能量爆炸。遠遠地,能 量火光肆無忌憚的跳躍了起來。 「可能你判斷錯了?!刮铱粗ǖ姆较蛘f。 「不至于有人會這么蠢吧?除非是佯攻?!刽敹飨0策@樣說著,手已經伸向 了自己腰間的那把銹劍。 「目標突破了防線,正在向中心方向加速??!我們攔不住他??!」通訊中繼 續傳來衛兵的聲音。 「放他進來?!刽敹飨0矊P劍提在手里,對著RK下了命令。 爆炸聲迅速的停歇了下去,很快數十個能量團就在視野中出現了。大部分能 量團都是追擊入侵者的衛兵,他們的速度和正中間那團奪目的閃光完全不是一個 級別。 那團強大的能量在幾個呼吸之間就沖到了我們面前不遠的地方,然后開始減 速。 一個陌生的少年,大概比阿杰他們要小一點,不到二十歲。他穿著一件黑色 的皮夾克,單單看樣子似乎和街面上的普通年輕人沒有什么區別。 我扭頭看了看魯恩希安和初邪,他們都對我搖了搖頭,示意完全不認識對方。 「真對不起啊,因為跑腿的活太多了,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節約一下時間。 我對你們沒威脅的,只是想過來帶個話?!改莻€少年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著, 好像是真的為自己冒失的行為而內疚一樣。 「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初邪向前站了一步,質問道。她畢竟算是這個 地方的主人了,如果有人特意找到這里,理所當然是要找她的。 「小心?!刽敹飨0驳吐暰媪艘痪?,并且立刻將初邪拉回到自己身后, 「他的能量等級和我相差不多。那種減速技巧的運用是零級的作風?!?/br> 聽了這句話,初邪直接就召喚了葬地發球出來。一個零級戰士想要擊殺她的 話,還是有些準備比較好。我也用能量從輪椅上浮了起來,并且拔出了神宮。這 么年輕就有著零級的力量,我的印象中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里林。 「用不著拔劍啊,你看我都沒帶什么武器?!股倌隉o奈的說,「很抱歉,我 不能告訴你自己是怎么知道這邊地理位置的。我來這里只是為了給兩個人傳個信 兒,說完了我馬上就走?!?/br> 「情報來源怎么也要交代一下吧,不然你覺得自己能從這兒離開么?」魯恩 希安淡淡的笑著看他。 「我覺得能?!股倌暧谜J真的表情看著魯恩希安。 「哦?很自信?!刽敹飨0查_始一點一點的提升能量,「那就試試?」 「我是說,等我說完了話,你們自然就放我走了?!股倌赀B忙加了一句解釋, 他伸手對我和魯恩希安做出了邀請的姿勢,「貪狼先生,還有魯恩希安先生,請 借一步說話?!?/br> 我完全沒想到所謂的「兩個人」竟然包括我在內。尤其另一個人還是魯恩希 安,一個和我基本扯不上關系的家伙。 魯恩希安也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我們倆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做好戒備著 靠了過去。 那個少年也在戒備著我們,似乎是怕我們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他動手。我們跟 著他向后走了十幾米的距離,確保周圍沒有其他人能夠聽見我們的對話以后,他 才停下了腳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有點緊張,所以語氣非常不友好。 「唉,我也不想這個樣子啊,可是非要讓我干這個活,我也沒辦法?!顾?/br> 是普通少年人一樣,滿腹的牢sao。 「可以告訴我們你的名字么?」魯恩希安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冷靜了下來,這 可能就是職業素質的體現。 「名字也就不說了,對你們沒什么用。我是來向二位發出邀請的,有一個會 議,想讓二位參加?!股倌杲K于說到了重點上。 「什么會議?」我問。 「不能說……去了就知道了?!?/br> 魯恩希安笑出了聲:「你什么都不說,我們干嘛要聽你的?」 少年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我能和你們兩個分別說句悄悄話么?」 「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多么?」魯恩希安說。 像他這么高級的陌生戰士,就連食影者都沒聽說過的家伙,突然要湊近了和 你說話,這簡直是要把脖子露出來給他砍一樣。 「要不然,貪狼先生先走開點?我先和魯恩希安先生說一句?」少年帶著一 點乞求的樣子對我說。 魯恩希安對我點了一下頭,于是我只好知趣的后退了幾部。 只見那個少年探過頭去,低聲對魯恩希安說了兩句話。魯恩希安的神色立刻 就變了,他僵硬的站在那里呆了許久,然后機械的點了一下頭,好像用上了全身 的力氣。 少年又向我靠過來,魯恩希安站在原地沒動,仿佛仍然陷在剛才的那幾句話 里面。 「會議的主辦者要我告訴你一件事情,說是你聽了就一定會去的?!顾f。 「你跟魯恩希安說的也是一樣的事情么?」我忍不住問。 「差不多吧,反正也是他聽了就一定會去的事情?!股倌晷Φ?。 「我能不能多問一句,你是不是里林?」 少年搖了搖頭:「不是不是?!?/br> 「好了,你說吧?!?/br> 「咳咳!」少年清了清嗓子,然后壓低了嗓門。他并不是因為要降低音量, 而是想要模仿老人的嗓音。 「&039;她還沒死&039;.」 我足足愣了三秒鐘,然后全身一個激靈。 「什么???等等……你是什么意思???」 「哈哈,老頭子說了,只要和你說這句就夠了。你該猜得到是誰邀請你們的 吧?」 「撒拉弗……」 「這就對了?!股倌晷χ?,帶著一點得意。那個笑容非常令人生厭,我仿佛 看到了曾經以這樣一句話玩弄我心情的那個死老頭。 「如果我為了賭氣,就是不去,你能怎么樣?」我氣道。 「那就和你說第二句話?!股倌耆匀辉谛?,「我們那里,有讓她不死的辦法?!?/br> 少年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向阿紗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立刻產生了一種 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錯,這的確是撒拉弗的作風?;蛘哒f,奧索維也用過這種方法。 他說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提議,他們很清楚我們每個人的弱點,這就是水 鳥可以利用游魚的辦法。 「你要是仍然能賭氣不去,那我可就認輸啦?!股倌甑穆曇魧⑽覐乃季w中拉 了出來。 我苦笑:「看來你們早就算好了一切?!?/br> 少年聳了聳肩膀,然后對等在一邊的魯恩希安招了招手。 「既然二位都回應了我們的邀請,那么就請在預定的時間到達預定的地點。 如果帶了非邀請者去的話,我們對諸位的邀請就自動作廢。關于此次會議的 情報可以和其他人分享,但如果因為諸位的有關行為導致有其他人赴會的話,諸 位的邀請也會作廢。所以我個人建議,請盡量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太多人?!?/br> 少年將兩張薄薄的手寫卡片遞到了我和魯恩希安的手中,上面的字跡非常優 美。那是一個日期和一組GPS定位坐標,那是在南半球的坐標,所以我猜測是 在澳洲。 「有多少人收到了邀請?這個也不能說么?」魯恩希安問。 「包括兩位在內,一共十人?!?/br> 「明白了,我想我們會一起去?!刽敹飨0舱f。 「就是就是,一起去還能做個伴?!股倌晁坪跻驗橥瓿闪巳隼サ娜蝿?,整 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不過,」魯恩希安的聲音冷了下去,「如果我們現在抓住你,嚴刑拷打一 下,或許能得到的情報呢?!?/br> 少年一直微笑的臉擰成了一個桀驁的表情:「媽的,別蹬鼻子上臉??!一直 客客氣氣好脾氣哄著你們,真以為我怕你們???要不是我手頭還有別的活,真揍 你們一頓你們就舒服了!」 這家伙干完了活,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鬧了半天剛才的禮貌都是假的。 不過魯恩希安倒是沒生氣,他直接就出手了。 我都沒看清他手里的劍是什么時候砍出去的,那是毫無外溢的局部能量加速, 所以可以說這攻擊是完全沒有預兆的。 可是那個少年卻急退了兩步堪堪避過了刀鋒。他也是嚇了一跳,鼻子尖都出 了冷汗。 「我干你們的老媽??!」少年扭頭加速向莊園外面沖去,一路上還留下了一 連串的臟話。 魯恩希安的判斷沒錯,那家伙的加速方式和速度本身已經是零級的水準了。 不過魯恩希安沒有追擊他,剛才那一刀似乎也是在試對方的水準。 「怎么樣?真有他說的那么厲害?」我問。 魯恩希安將銹劍收回了劍鞘里,搖了搖頭:「他是嚇唬人的,怕我們真把他 給扣下,所以才虛張聲勢。你看最后把他嚇得。剛才那刀用了我七分力,他花了 十分力躲過去的。所以單挑的話不會是我的對手。不過,我想零級的判斷是不會 錯的?!?/br> 被稱為撒拉弗的那個存在,我只見過短短的一面。但是就像奧索維一樣,這 個家伙在我們無法察覺的層面里一直在左右著這個世界。這個所謂的會議,是他 次以這么公開的方式站到我們的面前。 奧索維曾經告訴我,任何想要直接影響「世界」這個函數的計算者,都會喪 失自己的計算能力,變成函數的一部分。他曾經就因為想要逼我與梅爾菲斯決斗 而落入了命運之河。 那么撒拉弗呢?他以這種決絕的方式打算丟掉自己運算的能力,插手這個世 界的運作,,又是為了多么豐厚的報償? 我再次將目光放在手里那張卡片上,上面的日子是十二天以后。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