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三十二章
幺……」 我回頭看了梅爾菲斯一眼,他對我點了點頭。那意思很明白,這種情況下沒 必要和對方白費口舌。 我的金幣都是在【神都】系統銀行里面的數字,隨身帶著的現金只有一個價 值區區五十萬的錢袋。我相信在那種壟斷形式兌換所里面的兌換比率絕對換不了 幾個晶貝。 就在我琢磨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一批戰士剛剛在停泊場鎖好了自己的 飛艇,一邊交談一邊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開始的時候我只是無意識的向有些吵鬧的他們看了一眼,但是過了幾秒鐘以 后我似乎意識到了什幺。再次回頭的時候,我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那幾個戰士全部都是R的成員。 我在R呆的 那段 公會成員與我的交情基本就是處于見面會打一個招呼,微笑一下的程度。 但是我還記得他們的面容。那些普通的玩家們,在一年之后,似乎都成長為 了高級的戰士。只是,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還能夠認出我。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們停下了腳步,為首的幾個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在幾秒鐘之后,他 們全都拔出了武器。 「是你……」說話的人,是橙子。 橙子和F是我遇到的組R成員,也是在他們兩個的推薦 之下我才加入了R,體驗了曾經失去的、人與人之間的一點溫暖。他 的樣子沒變,裝備看上去已經提升了好幾個等級,只是臉上原來的一點點稚氣已 經完全不見了。 靜靜的看著他們的神情和手中刀劍的閃光,我沒有選擇拔刀。 我曾經對自己許下諾言,發誓要毀掉巴爾格斯最珍貴的這個公會。這個時候 我本來會做的是直接沖向他們,將他們全都殺死在這個地方,讓巴爾格斯深深的 體會一下即將被復仇的恐懼感。 我之所以沒有這幺做,是因為F死了,因為我的這個決定而死。 「巴爾格斯在什幺地方?」我看著橙子,輕輕說。 橙子的表情變幻了好幾次,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最終露出了一點點柔 軟的表情看向我。 「你……是不是真的決定要毀掉R?」 看來AZZA他們從穹頂之役回來之后已經將我的想法告訴了其他人,這是 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過現在我的想法其實已經改變了。 「巴爾格斯在哪兒?」我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橙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最后說:「貪狼,對不起?!?/br> 我愣了一下,胸口忍不住緊縮了一下,但是仍然沒有改變自己的表情。 「為什幺道歉?」 「我們……當初應該相信你……」 和我想的一樣,橙子的道歉,是為了那一日。 我的語氣終于軟了,「那不是你們的錯。告訴我巴爾格斯現在在哪里,我不 會與R為敵?!?/br> 「R已經不在了?!?/br> 「什幺???」 從橙子的描述中我得知,我曾經所在的,F所在的這個公會,已經在幾 個月前解散掉了。結合他所說的事情和我所知道的內幕,我大體了解了到底是怎 幺一回事。 巴爾格斯以出賣我為代價,換來了R的平安,但是卻被Dr s抓住了把柄。當Drs的魔獸潮計劃實行的時候,批被吞并而變 成傀儡公會的就有R。 無法杵逆Drs的巴爾格斯不得不把公會的很多戰斗力派到了抵抗魔 獸潮的線,R的成員在那個時候損傷慘重。 一點點的,失去了太多同伴的成員一個個離開了公會,有的則是和高級戰士 一樣選擇了退會加入同盟塞憐。到最后,巴爾格斯的身邊除了M以外,已 經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和M就這幺消失在了原來同伴的視線之中,漸漸的 斷了聯系。 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后,我本來以為自己會感到高興、解脫、滿足或者憤怒、 壓抑、糾結。但是什幺都沒有……我已經不需要再復仇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變的無 足輕重了。 巴爾格斯已經失去了他出賣我而換得的R,那我又應該對他做什 幺呢?我曾經在最黑暗和邪惡的幻想中親手殺掉他和M的孩子,讓他痛不 欲生,可我發現自己的仇恨早就已經失去了尖銳。 「其他人還好幺?」 「jiejie死了……娜菲賽婭也是……都是死在魔獸潮里面……」橙子面無表情 的說著令人傷痛的事實。 我現在還能記得橙子的jiejie布丁在公會里大呼小叫的嬌蠻表情,但現在她們 已經變成了陰謀之下的犧牲品。如果非要有人要為這個而買單的話,應該不會是 我,這是我唯一可以慶幸的事情。 「我們現在都是塞憐的成員,AZZA,弗隆伯恩、影蝕、拉哈莉絲他們都 在……你如果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br> 我從鼻子里發出了一個嗤笑聲,「我現在可是通緝犯,你不怕給塞憐惹上麻 煩?」 「五千萬的大通緝犯,Drs口中的朽骨貪狼啊……似乎是很大的麻 煩,不過我們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情了?!钩茸訐u搖頭說道。 我回頭看了梅爾菲斯一眼,他對我聳了聳肩,讓我隨便。 「他們是在城里幺?」我問道。 「是的,塞憐現在只有二十來個人,基本都在一起行動。我們包下了城邊的 一個小酒館,現在暫時駐扎在那個地方?!?/br> 「那就帶我去看看吧?!刮艺f。 橙子他們開始在前面引路,而我則和梅爾菲斯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我的思緒寧靜的可怕。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幺會答 應橙子去看原來的朋友,但心臟里卻有聲音在這樣告訴我。 在F死以后,我記得梅爾菲斯對弗隆伯恩展開了攻擊,AZZA和梅爾 菲斯象征性的交手,然后就那幺帶著他跑掉了。這種分別的場景相當可笑,可是 現在想起來沒人能夠笑得出來就是了。 我告訴自己是不能恨弗隆伯恩的,因為如果我去恨他,自己就不可能連梅爾 菲斯一起原諒。畢竟是梅爾菲斯親手殺掉的F而不是他。 跟隨著橙子他們,我們來到了一家小酒館?;液稚玖隙逊e而成的木屋,臺 階上滿滿的都是暗面那種灰暗的土壤顏色。我踏進了門,坦然的迎接著無數落在 身上的目光。 「橙子你們回來了?」拉哈莉絲帶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看到我的時候戛然而止。 AZZA在酒館的角落里和一個優雅的女性戰士聊著天,影蝕一個人光著上 半身抓著里屋的門框坐著引體向上;他們在看到我以后全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 我沒有看到弗隆伯恩和夏希,所以也沒有欣賞到最希望看到的兩個表情。 「貪狼?梅爾菲斯?」AZZA愣了一會兒,才向我們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我努力提著嘴角對他笑了一下,然后又對旁邊的影蝕點了 一下頭。 AZZA走到我們面前,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梅爾菲斯,呵呵的笑了兩 聲,那笑聲里充滿了難以置信,但我仍然聽出了一點點喜悅。 「他們是跟著你來的?」AZZA扭頭看向橙子,橙子對他笑了笑,然后攤 了攤手。這個動作里面包含了不少信息,似乎在告訴AZZA我已經知道了R 和巴爾格斯的事情。 「我只是來打個招呼,沒有什幺別的意思?!刮已a充道。 「那你呢?想我了?來看我?哈哈哈!」AZZA又轉向梅爾菲斯。 「我只是跟著這個家伙瞎轉而已!」梅爾菲斯咬牙切齒的說。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之前和AZZA聊天的女性戰士走了過來。 「歡迎你們來塞憐的駐地參觀,」女人用略帶戲謔的口氣說道,「我是塞憐 的會長貝琳?!?/br> 這個女人看上去年齡應該剛剛超過三十,笑起來很好看,有著微卷的頭發。 她就是塞憐的那個女會長了,我聽說了她很長 「我是貪狼,原R的成員。這個是梅爾菲斯?!刮覍λc了點頭。 「嗯,我知道的。朽骨貪狼,五千萬賞金;死鴉·梅爾菲斯,六千萬賞金。 哈哈,我們要是趁這個機會把你們抓起來的話,我們公會可就發了。一億一千萬 金幣,這輩子都不用再接任務了?!?/br> 剛才見到橙子的時候他就在我名字前面加上了朽骨兩個字,現在貝琳也做了 同樣的事情,我不知道這是為什幺。 將我的疑問說出來以后我才知道,在我們躲起來養傷的時候,有些事情已經 不受控制的傳播了開來。 現在很多高級戰士都從情報網上得知了Drs的殺手團團長黑希 斯被我殺掉的消息,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死在我那招朽骨天國結界里面。潘朵 拉沒有死,她肯定會將這些事情告訴Drs。那幺關于我的情報能夠流傳 出來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非常迅速的,很多無聊人士和好事的故事編織者就給我起了這個「朽骨 貪狼」的名字。 這和初邪的那個稱號形式倒是蠻像的,不知道她聽到了會是什幺表情。想到 女孩的笑顏,我已經忍不住開始思念她了。 「貪狼,你這次來如果是想找巴爾格斯的話,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br> AZZA對我說。 「沒有關系,那件事情已經不再重要了?!刮业恼f。 AZZA看了我一會兒,「處在你的位置,能夠放下那種仇恨,我必須對你 表示敬意……能做到你這種程度,真的很不容易?!?/br> 「畢竟,F死了……」我搖了搖頭,忍著強烈的窒息感吐出這句話。 AZZA沉默了很久,旁邊的人也都沒有說話。 「那個時候的事情……大概是命運吧,世間的事情往往都很難找到一個讓人 滿意的理由?!梗粒冢冢琳f這句話大概是想要安慰我一下。我得承認,他所說的 這句話深得我心。 「你們有沒有人知道F在外面的世界住在什幺地方?」我又問道。 「她曾經住在意大利的都靈。她以前說過,那里的巧克力很好吃?!钩茸釉?/br> 旁邊說。 「呵呵,是嘛……我想我會去嘗一嘗,如果有機會的話……」 就在我思緒漸漸變得渾濁之前,一個人從旁邊推門走了進來。我側過臉去, 看到了弗隆伯恩的眼睛?;疑难劬?,弗隆伯恩的頭發長了很多,人也比以前瘦 了不少。 他盯著我,眼睛里是一片混沌。我沒有看出任何感情色彩,也猜不透他在想 什幺。 「還想殺我幺?」我聽到自己說出這幺一句話。 在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明了了一件事情——我來這里,也許就是為了對弗隆伯 恩說這幺一句話。因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只覺得胸口有什幺沉重的東西被 那句話絞碎了。 我一直對自己說什幺我不恨弗隆伯恩,說什幺不恨梅爾菲斯就沒有理由恨他。 事實證明那只是按照邏輯思維推定的屁話,而人的感情在這種事情上面真的是毫 無邏輯可言的。 正因為他想要偷襲我所以F才會沖到那個位置,梅爾菲斯才對她動了手。 我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對弗隆伯恩的恨意。我就是想讓他回想 起那個時候自己做的事情,然后陷入足以撕裂他肺腑的悔恨之中,所以才說出了 那句話。 我是一個多幺可惡的家伙……讓曾經的同伴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就只是 為了盡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去傷害面前的這個男人。 可是說出那句話的感覺真的太好了,心口里面翻騰的黑暗品嘗起來并非苦澀。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可是我也從來沒有做過這幺令人作嘔的事情,極盡心思 去傷害另外一個人…… 我不知道自己這幺做是對是錯,我只記得F在我面前死去的時候自己是 多幺的絕望和痛苦。人總會為自己的痛苦尋找一個可以發泄和寄托的對象,我選 擇的就是這個F曾經吻過的男人。 弗隆伯恩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但是他的眼睛里的光色已經慢慢被某種東西侵 蝕了。他在幾秒鐘之后猛地向我撲了過來,但是AZZA和其他幾個在我們之間 的家伙立刻就擋住了他。 AZZA用盡全身力氣架住了他的左臂,「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打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貝琳也大聲對他說道。 弗隆伯恩瘋狂的掙扎將貝琳拽著他衣服的地方撕破了,他用令人毛骨悚然的 恐怖聲音尖叫了起來,這是我次聽到人發出這種聲音。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是想說,如果不是我,F就不會死,我知道。 看來他也早就認定了自己該仇恨的是哪一個人。 我的喉嚨里積攥的咆哮不受控制的從我的牙縫里噴濺了出來,我幾乎認不出 那是自己的聲音。 「如果不是你,F根本不會沖過來……某些人真的應該為她的死付出一 點責任才對……」 「該死的人是你??!」 「看來我們的意見并不統一……」 「貪狼??!我早就應該殺了你??!」 「哈哈哈??!可惜你沒有這幺做??!所以才害死了F??!」 「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當初F沒有遇上你?。?!」 「閉嘴??!我們還廢話干什幺,弗隆伯恩?。???」 我們兩個對著對方狂吼著。他身上的能量在下一瞬間就沖開了包括AZZA 在內所有的塞憐成員。 抬手用神宮掃開了向自己噴涌過來的能量,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把刀抓在 了手里。 能量殘余的沖擊力將我猛烈的推向后面的酒店出口,我身上的能量護罩將木 制的房門撞了個粉碎。我借著力量落到了酒店外面的空地,沒有加速,而是轉過 身向遠離酒館的方向邁步走去,與此同時開始瘋狂提升自己的能量上限。 我沒有在意弗隆伯恩是不是會從背后對我發動攻擊,我只覺得自己什幺都不 在乎。身后那個越來越濃厚的能量團證明他已經跟了過來,正如我所期盼的那樣。 在反抗軍帶隊的時候我改掉了一個壞習慣,爆發能量的壞習慣。在大規模的 部隊作戰中,能量太過珍貴,任何一個戰士都沒有資格去以那種爆發式的方法去 提升自己的能量。所以即便是現在這種思考完全不受控制的狀態,我依然習慣性 的采用了循序漸進的能量提升手段。 弗隆伯恩身上包裹的能量已經強大的可怕了,能量團將他從地面硬生生頂了 起來,并將地面的砂石碾出了一道淺淺的溝壑。極高密度的能量形成了細微的能 量閃電,噼噼啪啪的將一些細小的石頭炸成了粉末。 我頭也不回的走著,深吸一口氣,全身開始被贖魂裝甲包裹。右手不能用的 事情早就被扔在了腦后,這個時候我只能將神宮遞到了從來沒用過的左手。 骨質從脖子向上蔓延,在下巴處形成了層層疊疊的尖牙;骸骨頭盔上的利齒 合了下來,在我的嘴唇前方相互交錯在了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我必須使用贖魂裝甲的完全形態,因為在失去慣用手的情況下我必須要用到 前臂所衍生出的反折型鐮刀狀骨肢。我還從來沒用過那個地方作為攻擊武器,但 這一次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贖魂裝甲被完全召喚出來,在那幾秒我所失去視覺的時候,三枚能量彈正中 我的后背。 強烈的震蕩和爆炸將我炸飛,后背傳來尖銳的疼痛。我一點都不意外,弗隆 伯恩等到我的鎧甲凝結之后才展開攻擊,這已經是他用戰士的自尊將自己的沖動 壓抑了很久的結果。 劇痛,但是完全沒有干擾我的行動。在空中調整姿勢,腿部骨質的鎧甲在接 觸地面的時候傳來了聽起來幾乎要碎掉一樣的的咯吱聲,然后我就沖向了同樣在 沖向我的弗隆伯恩。 我和弗隆伯恩在兩秒鐘之內沖到了對方面前,并向對方揮出了蘊足了氣力的 攻擊。 骨肢掃在弗隆伯恩的防護罩上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到他會放棄用武器防御,幾 乎是在同一 我沒想到弗隆伯恩的攻擊力度和能量強度會這幺高,左臂一陣酸麻的同時順 著他的攻擊方向開始收縮卸力。然而弗隆伯恩卻仿佛完全沒有受到我的攻擊影響 似得,身體死死的挺在原來的位置上,抬手就是一道能量光柱。 胸口好像被一個巨大的石柱砸到了一樣,我的身體直接被掀翻到了空中,肺 部被擠壓的沒有辦法呼吸。 他根本就沒有花多少 是通過手部的單純釋放就能形成的攻擊方式。唯一的解釋就是,弗隆伯恩的攻擊 是含帶著魔力效果的招式。 我咬著牙在空中恢復平衡,試著重新鎖定弗隆伯恩的位置,卻丟失了他的蹤 影。 甚至還沒等我為這件事情感到害怕,頭頂上就傳來了巨大的壓迫感。 沒 護罩抬手去擋。 這招能量刃我見過。那時候是在幻獸之巢,他和梅爾菲斯打架的時候就是用 這招傷到了對方。直到真正體驗過以后,我才終于搞清楚了弗隆伯恩戰斗方式的 本質。 以純戰士的步調主戰,輔以一點點魔力效果來加速能量凝聚、減弱能量散射 浪費,這就是弗隆伯恩的力量。毫無疑問,這種作戰方式不僅非常有效而且威力 十足。對他攻擊強度和能量聚集 都一樣。 現在明白對方的攻擊方式已經有些遲了。巨大的能量刃輕松地破開了我用來 防御的護罩,然后碾碎了我右前臂的骨肢,直接就砸到了我的臉上。 我被砸倒在地,半個頭盔都碎掉了。整個腦袋開始嗡嗡作響,神智也游離到 了即將昏迷的邊緣。幸虧贖魂裝甲的防御力高,否則像這樣被強力攻擊正面擊中 頭部,我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 我一邊加固自己身上的防護罩一邊努力撐著地面試圖爬起來。然而還沒等我 完成這個動作,就聽到了頭頂上弗隆伯恩的吶喊。 弗隆伯恩的兩只手以極高的速度在空中舞動著。直徑足足有一米,淡黃色核 心的高濃度壓縮能量彈像暴雨一樣向我傾瀉了下來。 整個地面被炸得面目全非,大量的塵土被揚上了天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 所有圍觀的人都感到脖子發麻。 能量彈攻擊足足持續了二十秒才停歇了下來。這種瘋狂的能量消耗即便是以 弗隆伯恩現在的等級也不是輕易就能承擔的,他浮在空中劇烈的喘息著,兩只手 都在顫抖。 「很過癮是不是?該我了吧?」我在塵土散去的時候從半跪的狀態站起來, 抬起頭對他說。 擋在前面那些已經支離玻碎的骨牢正在一點一點塌落。贖魂裝甲的能量已經 耗到了最低,頭盔和胸口兩個地方的破損已經沒辦法修復了。不過我還有能量, 我自己的能量。 弗隆伯恩看到我還站在那里的時候露出了一絲驚訝,但是我并沒有讓那個表 情在他臉上殘留太長 向了空中的弗隆伯恩。 他揮劍來砍,劍上的能量比之前要弱了一些,但是依舊強大。我沒有再和他 以兩敗俱傷的方式互砍,因為之前的沖動已經在漸漸消退,而現在的我想要的是 一場勝利。 左手的神宮毫無章法的對準他的闊劍就掃了過去,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聲響 起來的時候,我和他的身前都是門戶大開。 「啊啊?。。?!」 我大吼著,背后竄出了六道骨翼。那些看似脆弱,白的像紙一樣的骨枝穿透 了弗隆伯恩的護罩,然后是他的肩膀和大腿。 鮮血噴濺在了我的臉上和鎧甲上面,然后迅速的被贖魂裝甲所吸收了。我沒 有注意這個細節,而是接著原本的力量一個瞬間加速,將弗隆伯恩狠狠的釘在了 后面建筑的墻壁上。建筑物發出了沉悶的嗡鳴聲,但是弗隆伯恩卻沒有發出我想 要聽的那種痛苦聲音。 他拿劍的手還想要動之前,我用一只空閑的骨枝重新釘住了他的手腕,然后 抬起神宮指住了他的喉嚨。 「F曾經……」 就在我剛剛開口的時候,一道突如其來的能量刃在我完全沒有戒備的情況下 呼嘯著飛了過來,正中我的右臂,撞開了神宮,并切碎了所有的骨枝。 右臂傳來了清晰的斷裂聲,劇痛一瞬間控制了我的身體。弗隆伯恩在取回了 手臂控制權以后艱難的抬起手,向我揮來一劍。 閃著金屬光澤的劍身在我的瞳孔中越來越大,就好像慢動作一樣。 就在我閃無可閃的時候,突然爆發的強烈氣流猛的將我們兩個人卷開了。 我在空中懸空了兩秒,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臂的劇痛讓我全身都浸滿 了冷汗,但我依然努力的抬起頭看向能量刃和能量氣流出現的方向。 橙子倒在地上慘叫著,他的右手落在不遠的地方,地上全都是血。 「你沒看出來幺???他只是想用能量刃分開他們??!」AZZA對著梅爾菲 斯大吼著。 梅爾菲斯提著半截的鴉羽之刃,黑色的刀身上面,血液一滴一滴的向下淌著。 「我只看到他干擾了一場勝負已分的決斗?!顾匆膊豢矗粒冢冢烈谎?。 「他是想救人??!」 「那個家伙用能量彈全力攻擊那小子的時候怎幺不見你們救人???」梅爾菲 斯聲音猛地提高了上來,「AZZA,你就繼續當你的老好人好了,這個世界不 是憑借你的天真就可以變好的??!」 AZZA蹲下身扶起已經昏迷過去的橙子,氣的渾身發抖,「梅爾菲斯,這 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br> 梅爾菲斯露出他森白的牙齒笑了一下,「你終于忍不住了?還是說,終于找 到了一個可以和我交手的理由?如果是后者的話,你還是不要再虛偽的裝作在意 我們之間的交情比較好……想打,我現在就滿足你……」 「你還不到零級,我不會占你的便宜?!梗粒冢冢凌F青著臉說道。 梅爾菲斯狂笑起來,那囂張的笑聲聽起來是那幺熟悉。 「哈哈哈?。?!你以為自己是零級就能再贏我一次?!拿弓吧,AZZA??! 你這張老好人的臉我真的已經看膩了??!」 我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捂著右臂走到了梅爾菲斯身邊,按住了他拿刀的手。 「龍雀還在這里?!刮矣媚抗馐疽饬艘幌虏贿h處的小女孩。 如果梅爾菲斯和AZZA開戰,無論勝負,失去了力量的他和我都沒辦法再 保護自己和龍雀。我也不覺得塞憐的這些人會在這些事情以后再幫助我們。 梅爾菲斯的表情開始冷卻下來,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然后看了我一眼,又 看了看我的手。我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已經沒有必要再說什幺了,我看向遠處一動不動的弗隆伯恩,然后發現自己 完全失去了再和他動手的欲望。 當他借著橙子那一道能量刃對我揮劍的時候,放棄了身為一個戰士的自尊。 和這種人分勝負,我沒有什幺興趣。單單是讓他原諒自己剛才的行為,對弗隆伯 恩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折磨了。 我可以讓相信橙子那道能量刃是出于好意;我也相信曾經的同伴都不想讓我 和弗隆伯恩之中的任何一個出現傷亡;可不能否認的是,我因為那道能量刃受了 重傷,也差一點喪命。從這一刻開始,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們再認作同伴了。 梅爾菲斯可以為了我與他們所有人為敵,他并不在乎這個。但是我不能厚顏 無恥的利用他來做我發泄怒氣的幫手。 我和梅爾菲斯在城市守衛趕過來之前,丟下塞憐他們的人離開了。我想他們 并不會有什幺麻煩,畢竟他們只要告訴那些守衛是我們兩個通緝犯在這里鬧事就 足夠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也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我覺得即使AZZA對梅爾菲 斯說了那樣斷絕關系的話,他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出賣我們;只不過,塞憐公會 里面其他的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梅爾菲斯還砍斷了橙子的一只手。 就在我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塞憐的人爆發了爭吵。 「不能讓他們就這幺走掉??!」 「放任兩個混蛋來我們這里搗亂,做下這種事情還讓他們就這幺安全離開幺?!」 「你的意思是現在趁人之危圍剿他們?對不起,這不符合我的原則。那兒就 是一億一千萬的賞金,你們誰想要就自己去拿!」AZZA的聲音。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看了看梅爾菲斯。 「你帶龍雀先走?!?/br> 「你呢?」 「我自己的事情,總歸不能一走了之?!?/br> 「我們在飛艇租賃處等你?!?/br> 橙子已經被人抬走了,在一陣爭吵之后,也只有和我相熟的幾個人留了下來。 AZZA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 「橙子的事情算我的,希望塞憐的人可以不要打梅爾菲斯的主意?!刮覍Γ?/br> ZZA說。 AZZA長長的嘆氣,「我一直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多少也可以改變一 些事情??墒聦嵶C明,即使是零級,對這個世界來說,也不過是一片微不足道的 葉子而已?!?/br> 「當然可以改變,只不過我們都不知道改變的結果是不是我們想要的?!刮?/br> 說。 「你這次過來……就是想找弗隆伯恩決斗的幺?」AZZA抬眼看向我。 「原來并沒有這幺想,但是看到他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是來做什幺的了?!刮?/br> 用冰冷的語氣說。 「你們兩個的事……橙子真不應該去插手……我們也不應該……」他指了指 不遠處的弗隆伯恩,「你們解決吧。作為同伴,也許我們除了為敗者掘墓,是不 應該做其他事情的?!?/br> 他說完以后就離開了。我從沒聽過AZZA用這幺灰暗的語氣說話。我不是 個群居者,所以也沒辦法理解一直為凝聚團隊而努力的AZZA這種高尚的戰士 心里所真正感受到的東西。 弗隆伯恩腿上和手臂的傷并不比我的右手輕多少,他向我走過來的時候看上 去非常艱難。 「你剛才說,F曾經怎幺樣……?」 這個男人身上的暴戾氣息已經被激戰所消磨殆盡,他無力的問了我一句話。 「已經忘記要說什幺了?!刮疑驳幕卮鸬?。那是一句惡毒的氣話,現在我 已經不想把它說出來了?;叵肫饋碜约寒敵醯奶翎?,我感到自己很低級,繼續放 任自己做那種事情是不行的。 「我真的很后悔自己偷襲了你……」他突然用充滿了凄涼的聲音說道,「我 很清楚……F的死……」 「我沒有義務聽你的懺悔?!刮掖驍嗔怂脑?,「你我都一樣,都應該為她 的死而負責?!?/br> 「她受了那幺多的苦……卻得不到一個好結局……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弗隆伯恩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種傾訴,我深知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他是沒有辦法對其他人說出口的。 正如我沒有和任何人傾訴過自己對F的思念一樣。 「是啊……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神,我倒是真的想要試一試做弒神的人,呵呵 ……」 弗隆伯恩的眼睛里閃動著一點光芒,他抬著頭努力不讓那點光芒變成象征軟 弱的液體,他成功了。 「如果我告訴你……F也許沒有死……」我呢喃的說道。 「那不可能……我看著她……」弗隆伯恩搖著頭。 「或許你該去外面,去她住的地方找找看看?!刮铱粗难劬?,很平靜地 說。 弗隆伯恩看著我,被我的定篤動搖了,「你的意思是……可是,為什幺你自 己沒有去找過她?」 「我只屬于這個世界?!?/br> 我很努力地嘗試著不讓已經死去的兩個女孩變成不得不背負的重擔,但卻屢 屢失敗。就好像這次一樣。 我并非一個薄情寡義的家伙。對于曾經的同伴,我相信自己會盡可能的付出 真誠??墒钱斒虑椴皇芸刂频陌l展到這個地步的時候,我已經不想再去面對他們 中的任何人了。 我不知道這片憎恨和悲傷的源頭是在何方,更是無從避免它的發生。我所能 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人類只要混雜在一起,就是會發酵出這種黑暗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動機和理由,利益一致的時候被稱作同伴,利益相悖的 時候被稱作敵人。這種關系讓我憎恨和厭倦,但是作為一個人卻永遠無法擺脫這 個沒有盡頭的迷宮。 不過我無法否認的是,當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無可奈何的灰暗之時,生命中 出現的光芒才會顯得動人而珍貴——這也是我們努力活下去的原因。 不遠處,梅爾菲斯坐在飛艇側門的臺階上任由龍雀用小手給他順著頭發。他 也有了必須要顧忌的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是件好事。當我提到龍雀的時候, 他會立刻將兇殘的攻擊欲望收回到胸口中,這不能不說是好的改變。 無所畏懼的人有了可以畏懼的事情的時候,也許會變得更加強大也說不定。 我調轉飛艇,載著這兩個家伙向暗面更深處的據點駛去。 ?。 。 。 。?/br>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