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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里,埋在皮膚下。他一動就痛得錐心。禮貌,優秀,溫柔,出眾,開朗,善于言辭。所以陳池要忍。忍到眼角血紅,心中暴虐驟生。他想要把一切砸碎,砸爛,想要嘶吼。完美的東西不完美,殘缺的物品最美麗。陳池喜歡做陶藝,做一個壺,一個碗,慢慢捏和,逐漸成型,仔細上色,期待它出爐那一刻驚艷的顏色。如同他父母塑造他一般,精心做一個陶器。然后再把它們全部砸碎,他的心跳隨著破碎聲由慢到快,又逐漸恢復平常。他有時拿著那些碎掉不成樣子的瓷器,感覺自己逐漸變成一個怪物,一個瘋子。做個瘋子有什么不好,老師會夸獎他,同學喜歡他,父母也很滿意,這很好,大家都喜歡。他壓抑著齒間泛起的血腥味,笑著迎來每一個明天,重復的,枯燥的,明天。但有一天這些無聊的定語、修飾詞變改變了,因為梁舟。一個孤僻,看著病態,沉默寡言的人,陳池認出來他手上的傷痕是被尖銳利器的劃傷,看著他戴一個遮掉半張臉的口罩,不和人交際,也不被人所接納。一個傷痕累累,被重新黏合的瓷器。陳池想把他摔碎,聽聽聲音是否和完整的一般脆,看看再次碎掉之后的殘骸是什么模樣。他觀察著,慢慢靠近,期待梁舟破碎的那一天。“哎想什么呢?簽退走了?!标戇h把他和陳池的名字簽好,一抬頭看到陳池靠在一邊出神。陳池回過神來:“沒什么,發呆呢?!?/br>陸遠看了看時間,離晚自習時間早得很,手有點癢,碰了碰陳池胳膊:“陳少下午跑步腿還行嗎?打一場?”陳池今天心情好,說了句好。陸遠站在原地就沖著還在那等著簽到的幾個男生喊:“快點啊,球場等你們?!?/br>說完就扯著陳池去教室拿球。等籃球拿在手里,陳池感受了下,太粗糙了,他的指尖還留著梁舟耳垂的觸感。有點涼,但很軟,揉一揉就有點熱了,估計紅了吧,沒開燈看不見。但人哭了,不知道晚自習人還來不來。不過哭得還不錯,他喜歡。陳池站在場外,舉起手里的籃球,瞄準籃筐,輕輕一躍,投球。落地的瞬間,球也跟著進了籃筐,陸遠在他身后吹了口響亮的口哨。“喲,今天手感不錯啊,想怎么玩?”陳池看著籃球落在地上的弧線:“斗牛?!?/br>一伙人這場球打得也算爽,等到落日照得球場籃筐歪斜,這才停下來,出了校門找出的。“臥槽啊,餓死我了?!标戇h剛坐下就叫著老板點餐,陳池在一旁看手機。等吃得差不多,一行人準備慢慢悠悠走回學校等著上晚自習。陳池把手機一收讓他們先走,自己轉身往反方向走了。“哎,陳哥這是去哪???”“別看了,他洗澡去了?!?/br>“洗澡?去哪洗澡?酒店??”“他家在附近給他買了套房子,他回家洗澡去了,”陸遠扯了扯有點詫異的男生,“走了,剛吃完給我撐得,趕緊走走?!?/br>陸遠看著陳池的背影拐過街角,掏出手機問了句:“還來上晚自習嗎?”“來?!?/br>陳池回了消息就把手機放回了兜里,又掏出一把鑰匙開了房間的門。這套房不大,六十平的樣子,沒怎么裝修,只是剛被買下來的事后重新粉刷了一遍,客廳隨意擺了幾根凳子和一張桌子,甚至還罩著防塵布。陳池把書包丟到一邊,去臥室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他洗去一身汗,心情稍微舒展了些,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要去學校了。慢條斯理地出了門,又到小區門口站了幾分鐘,沒遇上他想遇上的人,陳池朝著小區一棟樓看了一眼,隨后收回目光不再停留,往學校去了。上晚自習的時候,梁舟果然沒來。不過這也沒引起班里什么人注意,就是陳池多看了幾眼梁舟空著的課桌。晚自習不上課,班里干脆和老師商量好了,關了燈拿著班里多媒體看電影。陳池趁著其他人都在看電影,低頭拿出手機,調低亮度。點開相冊看下午對著梁舟拍的照片。其實拍得不是很好,純粹就是臨時起了個興,畫面有些歪掉,焦對得有些歪了,正在流淚的眼睛都有些糊了。陳池想到什么,點開qq,給梁舟發了消息:生氣了?他等了一會,那邊沒人回他,他也沒著急,只找了個相機的圖標發了過去,這次沒再等,從界面切出來,把相冊里的照片刪掉之后,就把手機關掉放進了桌子里。這次又要拿什么話來遠離他呢?陳池頂了頂上顎,愉悅地笑了。梁舟從學?;琶氐郊?,跑到房間里,靠著門不停深呼吸還是鎮靜不下來。他那只被陳池碰過的耳朵很燙,灼燒一般,梁舟抬手去摸,指腹都被燙得一縮。進了房間,他還是不敢摘口罩,在儲物間里要被摘掉的感覺揮之不去,梁舟拿手去摸,確認口罩是不是戴好。臉上還留著陳池替他擦眼淚的觸感,似乎還有人對著他呼吸,輕輕噴氣到他臉上,若有若無。在儲物間發生過的所有,所有對峙,所有對話,所有觸感都揮之不去,梁舟徒勞地讓自己冷靜,結果聽到了自己齒間碰撞的聲音。他要干什么?他是不是很討厭我?他是不是拍照了?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疑問和驚懼讓梁舟抱緊自己肩膀,他強迫自己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沒事的。終于在不知道幾個呼吸之后,耳邊的心跳聲漸漸變小,他才松了下緊繃的身體,閉著眼睛靜靜流淚。等收拾好情緒,他從地上站起來,把書包放在一邊,摘了口罩,擰開水沖臉,他拿著帕子下了力氣去擦自己配碰過的地方,去搓揉被陳池捏在指尖揉捏的耳朵。又擠了好多洗手液洗自己被抓過的手腕。等這一切做完,梁舟往鏡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紅著的眼眶,跑去冰箱拿了冰塊包著給自己敷了會眼睛。等到唐宋下班回家的時候,梁舟看著比剛回家時的狼狽樣子好多了,就是精神有點不好。唐宋問他怎么了,回來這么早。梁舟不想去上晚自習,但又沒撒過謊,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不太舒服。唐宋看了他一眼,便接過話:“你們這幾天不是體育節嗎?我記得晚自習也不上吧,不舒服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等會我給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br>“啊…………好,謝謝唐mama?!绷褐勐犃颂扑螏退埣?,雖然松了口氣,但又有些心虛自己明明沒生病還撒謊。唐宋輕拍了她一下:“好了,既然不舒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