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豪終于找到機會開口：“秋哥，學委怎么了？”

“發燒?！?/br>
“那你們剛剛……”他終于問出了想問的話，秋鋃一點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一邊往窗口看一邊回答他：“他發燒不是冷嗎？我給他暖床?！?/br>
他說得那么坦然，劉家豪聽著再次感到羞愧，正常人看到倆男人躺在一起也不會腦補那么多吧？他對自己產生了一絲懷疑。

秋鋃打了五個菜，全是素菜，唯一算是沾點葷的還是番茄炒蛋。

他原本是想給畢夏單獨打點清淡的，他自己照常吃，但是最后一秒良心發現改變了主意，讓一個病清粥小菜的病號看著自己大魚大rou太殘忍了。

他打包了飯就回宿舍，留下劉家豪一個人孤零零坐著。

早知道秋哥不在這吃他就不來三樓了啊，放眼望去，整個餐廳基本沒有單獨坐著的。

秋鋃和劉家豪離開宿舍畢夏才睜開眼，秋鋃下床時他就醒了，一直躺著沒動。

他和秋鋃不一樣，秋鋃自在又坦然，他做不到。

秋鋃回來時一手提著飯菜一手還提著一塊小桌板，他們宿舍老點夜宵，寢室又沒有桌子，這個時候就需要小桌板來拯救一下。

“醒了？”

“嗯?！?/br>
“你買溫度計了嗎？”

“三十七度四?！?/br>
“那退差不多了，來吃飯?！?/br>
秋鋃發現有些問題不是一塊小桌板就能解決的，他完全無法想象他們在畢夏的床上支起一張小桌，然后在上面吃飯的場景。

秋鋃把視線投向同桌，畢夏也在看他，眼里寫滿了拒絕。

秋鋃：……

“去我那？”

最后他們敲開了生活指導——剛來兩年目前單身的數學老師的門。

梁老師用電磁爐在煮小火鍋，還是個鴛鴦鍋，他倆一來，他從冰箱里又抓出一把菜邀請他們一起吃。

秋鋃根本不知道客氣倆字怎么寫，他不但自己吃還替同桌應下了，畢夏感冒忌口他就給他在清湯鍋底涮。

梁老師給秋鋃夾了片涮羊rou跟他們約下次：“有時間就來，一個人吃火鍋太無聊了?！?/br>
秋鋃辣得直吸氣：“老師你哪人啊，不行我吃不消了，我要吃清湯?！?/br>
說著就從畢夏碗里夾了晾涼的土豆片。

秋鋃吃著吃著就脫了外套，畢夏也把拉鏈往下拉了一些，這一頓火鍋吃完都出了不少汗。

教師公寓跟學生不一樣，勉強可以算作公寓，至少有獨立衛浴，里面還裝了電熱水器。

秋鋃說著說著三句不離電熱水器，梁老師終于接收到他的意圖，笑了一下：“你們要用就過來用，別往外說，人多了我還得打掃衛生?！?/br>
秋鋃義正辭嚴：“那必須不能給您添麻煩?！?/br>
梁老師站起身套上紅色的教師值周牌：“我還得去轉一圈，門我就不關了，你們用完給我關上就好。東西放著我回來收拾?！?/br>
“老師再見?！?/br>
門被打開又掩上，秋鋃讓畢夏回去拿換洗的衣服：“我收拾一下桌子?！?/br>
秋鋃說完就開始整理桌面，畢夏卻站在原地沒動，秋鋃轉過頭看他，眼神催促。

半晌，畢夏開口：“謝謝?！?/br>
畢夏底子好，早上掛水，中午又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再量體溫已經完全退燒了。

畢夏無所謂上不上課，但看秋鋃這態度，他要是不去，秋鋃肯定也不會去，本來文科學著就吃力，再曠課……

他們到教室正好是第一節下課，下節歷史課。

秋鋃拿起腳邊的相機，給同桌看小雪人的照片：“我本來把雪人帶過來放欄桿上了?！?/br>
秋鋃指著窗外：“就那個位置，但是后來高主任在廣播里說不讓帶雪進來，就被清理了?！?/br>
秋鋃在相機上按了幾下然后又放到畢夏面前：“這是他臨終前的樣子?！?/br>
“……”

“聽說不讓帶雪進來是因為……”

“我知道?！?/br>
“嗯？你怎么知道?！?/br>
“在醫院看到了?！?/br>
這句話不知道哪里戳了秋鋃笑點，接下來他一直在笑，歷史老師進來時往這方向看了兩眼然后摸著頭發說：“都說燙頭丑三天，我們同學笑那么厲害，我可能不止要丑三天了?！?/br>
這下全班都笑了。

“老師你怎么突然換發型?！?/br>
“不突然，我就是等學校理發店開門才換的?！?/br>
“哈哈哈哈哈?！?/br>
“你們還笑我，知不知道每個學期開學學校都要檢查頭發的？你們能不能達標？”

“??？”

“什么時候？”

“現在不是補課嗎？”

她這么一說沒理發的都有點慌，老師卻收回話題開始上課了。

今天理發店八班的同學有點多，老板手速非?？?，給學生理發他從來不超過三分鐘，饒是如此，秋鋃和畢夏吃了飯過來前面也還排著不少人。

畢夏看了一眼隊伍，問老板借了剪刀，自己對著鏡子開始修剪，秋鋃看得目瞪口呆，同桌還有這技能？

老板也覺得有趣：“同學手藝不錯?！?/br>
秋鋃看看老板又看看同桌，拿起畢夏剛剛放下的剪刀又塞回他手里。

畢夏沒有拒絕他，他看著秋鋃的發型構想了一下大概要怎么處理，秋鋃頭發硬，現在雖然長，看著還是個板寸的樣子。

秋鋃比畢夏高上那么幾公分，為了讓同桌動手方便，他找了張小板凳坐下。

畢夏問老板借了一把電推剪。

滋滋的聲音響起，角度關系，秋鋃看不到鏡子，他只能從聲音的方向判斷畢夏的進度。

碎發一點一點落下，畢夏注意著盡量不讓它們掉到秋鋃臉上，奈何周圍吹頭發的同學不配合。

一個不注意，秋鋃被頭發糊了滿臉。

“呸呸?！?/br>
秋鋃閉著在臉上抹了兩把被畢夏按?。骸皠e動?！?/br>
畢夏用一塊濕毛巾給他擦臉，擦完把毛巾遞給他然后繼續理發。

大約十分鐘后，老板手底下的腦袋換了三顆，畢夏關了電推剪。

他后退一扶著秋鋃的肩仔細端詳片刻，又拿起剪刀稍作修理。

“好了？”

“好了?！?/br>
秋鋃迫不及待過去照鏡子，然后看到了一頭板寸。

為什么是板寸？

老板抽空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挺精神，不收你們錢了?！?/br>
“謝謝老板?！?/br>
他們走出理發店的時候秋鋃戳戳同桌：“跟你不一樣?！?/br>
“我隨便剪的?！?/br>
“怎么不給我隨便剪剪？”

“這樣不好看？”

秋鋃搖搖頭，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你覺得好看？”

畢夏目視前方沒有看他，但是點點頭。

秋鋃卻忽然話題一轉說起了別的事。

“你晚上吃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