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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候照的案子,便也轉移話題道:“王爺剛到,不若先修整一日。關于侯總兵的案子,下官已經將卷宗盡皆帶來了,王爺解了旅途勞乏之后再看不遲?!?/br>司徒境點了點頭,道:“侯總兵的家小現下在何處?你明日可將其家小帶來,我要問話?!?/br>“這個……”聶開城臉上略現尷尬之色,道:“侯總兵原是修國公侯曉明侯公的旁支,去歲侯老太太過世,侯太太帶著膝下嫡子回京道惱了?!?/br>賈赦現下化作柳萱的隨從,所立之處離司徒境并不遠,這些話卻清清楚楚的聽在耳內。照聶開城所言,這候照竟然是個裸官?司徒境聽了,面上并無多余表情,便略點一下頭道:“那侯總兵竟是獨自留在北疆?”一行人邊走邊說,聶開城道:“倒也不是,侯總兵的侍妾、庶子、小姐們都在北疆,現在挪去了別莊住著?!?/br>司徒境點了一下頭,又道:“怎么千里迢迢的,侯總兵又無職位調動,又不是述職時候,侯夫人還特地帶著嫡子回去道惱?”彼時交通不便,便是至親過世,一來一回的書信送達后,再前去奔喪,往往逝者已經下葬,所以古時候若是路途遙遠,親人過世,一般是不會特地回去道惱的,只要回鄉之后前去祭拜,便算全了禮儀。“正是這話呢,當初侯太太啟程,下官也曾這樣勸過侯總兵。當時,侯總兵說膝下公子到了進學的年紀,趁此回京,便去國子監上學了。所以,侯老太太入土為安之后,侯太太也沒回來?!甭欓_城說。自三十年前,端親王之亂后,天下便沒生過大的兵災,承平日久,武將之家多有棄武從文的,連賈代善都把唯一嫡女嫁給了林探花,寧國府的賈敬也是進士出身,北疆總兵名下本就有個入國子監的蔭生名額,送嫡子去國子監讀書,倒也名正言順。但賈赦覺得,這并不意味著候照不是裸官。將嫡子送入京城,可以有很多種說法,也有可能候照就是在規避風險呢。當然,也有可能是將其嫡子送到永昌公主府的眼皮底下做質。侯家的事,北疆府人盡皆知,聶開城和司徒境也沒有避諱任何人,但是封疆大吏突然暴斃的案子,只怕有些其他隱秘,不便當著眾人的面說,司徒境略問了幾句,便不再問案子的事,各人各去修整。今日剛到駐地,柳萱繁忙得很,剛將行李放下,就帶著賈赦前去巡視防務了。彼時,北疆尚未開墾成糧產地,當地人以漁獵為主,時值暮春,漫山遍野樹木蒼翠,草甸茂密,林間不知名的野草花散發著芬芳。兩人走到一處空曠地,柳萱問:“侯爺奉皇命調查北疆總兵的案子,怎么不愿正大光明的現身?”賈赦依舊戴著銀面具,聽柳萱問,略微變了聲調道:“以后將軍叫我九槐便好?!本呕笔琴Z赦的化名,雖然現下四下無人,但保不齊哪日叫失了口,被不相干的人聽見,惹出別的麻煩?!拔也话蚜鴮④娨曌魍馊?,我說出的話,若是他日應驗,將軍有個心理準備;若是我多疑了,將軍只將這些話爛在肚子里?!?/br>柳萱看了一眼賈赦,漆黑兩點眼睛里瞧不出任何情緒,光瞧這雙眼睛,柳萱就知道賈赦面具下的臉也毫無情緒波動。但從語氣中能聽出賈赦此言慎重,于是柳萱點頭道:“有什么事,九槐直言便是?!?/br>“將軍,若是他日司徒境起兵謀反,將軍當如何自處?”賈赦問。此言一出,嚇得柳萱的俊臉立刻寒了下來,謀逆大罪,若是成了便是封王封爵,若是敗了,自然是誅九族。沉默了一陣,柳萱才道:“北地苦寒,人口有限,若是北疆起兵,必敗無疑。想來,王爺定不會以卵擊石?!绷鏇]敢直接回答賈赦的問題,轉而分析司徒境起兵的可能性。若是僅僅北疆一地,司徒境自然不敢。但若有其他地方呼應,京城有勢力里應外合,更或是里通敵國,便不無可能了。柳萱聽了,恨不得冒出一脊背的冷汗,他在朝中為官,還親自參與了德州倉的案子,賈赦所言種種可能,柳萱自然心知肚明?!熬呕焙我杂写藨岩??莫不是你查到什么線索?”豈止是有線索,目標都已經明確了,但是賈赦倒不好明言,于是道:“司徒境向來有野心,突然自請就藩,事出反常,我們不得不防。將軍安頓下來之后,千萬捏緊手上兵馬大權,別輕易交出去。除此之外,以后的糧草、兵器供應,將軍費心些,多為將士們爭取好的。另外,柳將軍不妨著親信留意一下候照的下落?!?/br>“你是說候照詐死?他好好的總兵不做,為何行這自毀前程之事?”柳萱低聲驚呼道。“我尚無把握,只如此一猜。將軍且往歐陽化、司馬川身上想,若是候照也如歐陽化、司馬川一般早有叛亂之實,見了歐陽化、司馬川下場,會否狗急跳墻?”賈赦問。柳萱不是笨人,賈赦說到這里,他便明白了賈赦的言下之意,還能舉一反三。于是,柳萱接著賈赦的話頭道:“歐陽化乃是反賊自幼培養的,算來已經二十余年;司馬川被策反的日子也已是不短,這候照若是個jian的,不知道早已干下多少當誅九族的勾當。假死遁走固然能保住一命,但是當初兵行險招所謂何來?這等賭徒是舍不得放下富貴權勢的,所以,九槐你認定若是候照假死,則他定然在暗中圖謀不軌?”賈赦點了一下頭,便聽柳萱繼續道:“偏偏揭破歐陽化、司馬川真面目的是同一人,若是候照和他們沆瀣一氣,只怕聽見這個名字便會夜不能寐。封疆大吏暴斃,朝廷必是要查的,若是派了那人前來,便趁其對北疆不熟悉,又人單勢孤,將其除之后快,以絕后患?!?/br>說到此處,柳萱瞧向賈赦:“這就是九槐不肯露面的原因?”賈赦笑了一下,柳萱瞧見賈赦的眼角微微上揚:“將軍所料與我的猜測不謀而合?!?/br>“即便如此,九槐又因何斷定六皇子有起兵之心?”柳萱問。賈赦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才道:“北疆總兵暴斃,皇上會派我來查案并不稀奇;但是皇上只給我那幾個隨從前來,顯是有人推動;說服皇上的人,便是和候照有聯絡照應的人;同時,也是讓司徒境有自請就藩底氣的人?!?/br>“若是如此,我們該當如何?你總不能一直做九槐?!绷娴?。“北疆苦寒,一時半刻積蓄不起和朝廷軍抗衡的力量,司徒境即便要起事,也需靜候時日,柳將軍只需握緊了北疆的兵權,有的是時間仔細籌謀?!辟Z赦道。柳萱點了一下頭,兩人有沿著營地走了半圈,仔細看了北疆駐軍安營扎寨的格局,才回了營帳。當初接到隨司徒境到北疆就藩的命令,柳萱心里是沒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