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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貧困和不幸里掙扎茍活的人有多痛苦,更不會知道,被一個底層的廢物咬一口會有多痛。所以他選擇了忍氣吞聲,選擇了在深不見底的黑暗里隱忍蟄伏。他原本還在擔心,如果這一切努力都沒有辦法讓蘇汐受到懲罰該怎么辦。上輩子蘇汐沒有把他鎖在地下室里,她只是把他綁在床上,讓那些醫生一次次往他身體里注射藥物,唯一能證明他曾經遭受非人折磨的只有他手臂上青紫斑駁的針眼。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陸清竹垂眸慢慢地拆開繃帶,向著給他做筆錄的警察展示自己腳踝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帶著鐵刺的鐵環在他腳踝上戴了足足一個禮拜,腳上的傷口潰爛成一個個深坑,蘇汐,你看到了嗎,毀掉你的是你自己的自負和貪念。現在,你在我身上施加的每一道傷口都會變成刺向你自己的刀。我要你親自嘗嘗,你親手種下的惡果。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萬劫不復。————————————江南小城民風淳樸,警察局里平時接到的報案基本都是小偷小摸,街頭打架都少見得很,像這么可怕的傷口就連張萬青都是第一次見,光是看著都能感受到一陣陣鉆骨的痛。陸清竹的語速不快,溫柔的聲音里有著久病未愈的虛弱,每說幾句話就要停下來費力地喘氣。張萬青聽到一半就不動聲色地讓陪同他過來訊問的記錄人員停了筆。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只是簡單的家暴問題,那些U盤的視頻他也看了,他作為一位父親自然是義憤填膺,于是一接到電話他就帶人趕了過來。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牽扯到蘇家,而且按照那孩子說的,這會是情節非常惡劣的刑事案件。蘇家在這座城里一家獨大,政府機關里有不少蘇家的勢力,蘇家的當家人蘇巍國雖然只是個商人,可他這些年上下打點,雖然不涉政卻也有不小的話語權,就連市長都要給他幾分薄面,又怎么是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敢招惹的。更何況,誰都知道蘇家的家主對他的寶貝女兒百般寵愛,如今出現個不要命的刺頭要把人家的心肝寶貝告上法庭,而且控告的罪名還是非法拘禁和故意傷害。要是這些證詞都屬實,這兩個罪名里的任意一個都能把蘇家小姐送進監獄,從此背上罵名前途盡毀。他擔不起這個責任。張萬青猶豫著拿出手機。反正他打聽過了,這個叫陸清竹的只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把這件事壓下來交給蘇家處理,不僅不會給他自己惹麻煩說不定還能從蘇家那里討要一個人情,對他自己日后的仕途也有不小的幫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怎么看,都是的劃算買賣。“啪——”有人突然撞了他一下。張萬青手一抖,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病房里隨行的警察探出頭來喊他回去繼續做筆錄,醫生站在病房外一臉不滿地催他趕緊;“張隊長,趕緊回來繼續吧,醫生說這孩子要休息了?!?/br>張萬青悄悄地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回到病房后坐下試著轉移話題,可這孩子卻偏偏固執地要求他帶人去搜查蘇家的地下室,說是在那里能找到他曾經被非法拘禁的證據。他一臉為難地想要推脫,說是沒有搜查令不能進去,隨行的警察一點不會看眼色,居然還說立刻就去辦說明原因的話很快就能拿到搜查令。他急得不耐煩匆匆結束訊問就想走,結果有人突然開門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個穿著警服的人。“我們是省刑偵大隊的?!逼渲幸粋€穿警服的人把證件和文書遞給他看了看,“這件案子已經交給我們接手了,把詢問筆錄和資料交接一下,你們可以離開了?!?/br>張萬青嚇了一跳,按理說省刑偵大隊的人根本就不屑于管這種小糾紛,可白紙黑字,這件案子的確已經交接給了他們,他已經無權插手。難道是蘇家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嗎?張萬青細思極恐,不然怎么可能驚動省刑偵大隊。他的視線猛地落在了最前面的那個少年身上。眼前的人看上去年并紀不大,不過十**歲的樣子,雖然面容溫和斯文,但一身逼人的貴氣卻極具壓迫感,不說言談間的措辭語氣,即使是一個不經意間的眼神掃過都能讓人噤若寒蟬。張萬青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眼前的人年紀雖小但那一身矜貴無論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家庭能夠培養出的氣質。“張萬青隊長是吧?!毕袷遣煊X到了他的審視,那人扶著眼鏡緩慢開口,眼尾帶笑,柔和的聲線卻是寒霜般的冰冷,“搜查令的事你就不需要cao心了,這件事已經有其他人接手,你就當做今天從來沒來過?!?/br>再抬眸,半隱在細碎劉海下的眼睛衍生出一抹刀鋒點血般凌厲的暗光,見血封喉。“什么都別說,就什么事都不會有?!?/br>……陸清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詢問到一半會有人突然闖進來。他想悄悄聽聽對方在講些什么,可他們說話聲音太輕,他實在聽不清這些人到底在講什么。那位姓張的民警隊長很快就帶著自己的人跟著那兩位后來的警官走了,林錦陽還沒回來,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那個不認識的少年。陸清竹一臉茫然,習慣性地移開視線不去看他。本以為這人很快就會走,可沒想到那人反而站在門邊開始打量他。簡竹接到消息后就立刻訂了機票趕來江南,這些年簡家一直在找他離家的姑姑,卻沒想到人居然在那么偏遠的南方。偏僻的小城沒有便捷的交通工具,他下了飛機立刻換汽車,一路馬不停蹄五六個小時才勉強趕到了這里。他沒有見過本人,只有幾張為數不多的照片,讓他知道他有個素未謀面的姑姑。在來的路上,他聽著寂川和他說的情況,心里又是心急又是忐忑,他害怕這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為寂川告訴他,那個人的母親已經去世很久,僅憑一張照片,他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可他進門的第一眼,就確定病床上那個蒼白瘦弱的人是他許久未見的姑姑的兒子。因為那張臉,真的和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