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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窗戶緊閉著,透過格子花紋的窗簾能隱約看到房間里暖黃的燈光。窗外的天空夕陽沉沒,沉寂的暮色逐漸籠罩這片寂靜的大地,包裹這些墳墓般死氣沉沉的鋼筋水泥。陸清竹從噩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半夜。他踉蹌著走進浴室鎖上門,水龍頭被擰開,嘩嘩作響的水聲隱去了劇烈的喘息聲,他跪在馬桶邊一陣顫抖,劇烈的屏氣聲像是極度快感與刺激并存,然后被強行隱忍著壓制下去。漆黑的夜色里,響起了水滴濺落在地面上的微弱聲音。背靠著浴室冰冷過分的瓷磚,他雙目失焦滿臉空洞地望著手腕上鮮血淋漓的劃痕,泛白的手指顫抖著按住劇烈疼痛的喉頭。不能發出聲音。他睜大眼睛顫抖著轉身望向身后的房門。絕對不能被那個人發現他得了這種病,絕對不行。不然的話……他會被送進精神病院的……【你要是個精神病該多好,那我就能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里,也就不用再花老子的錢供你讀書】嗡嗡作響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那個男人低笑的昵語,掐著年僅十歲的他的脖子按在浴室的窗邊,他至今還記得那人兇狠陰冷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像是有看不見的刀狠狠剜開咽喉,他掐住脖子拼盡全力把劇烈的咳嗽壓回喉嚨里,已經痛得快失去知覺的手胡亂擦拭著地面上滴落的血跡。他絕對不能被繼父發現他得了抑郁癥,絕對不可以。不可以。絕對不能被發現。寂靜的深夜里除了淅瀝水聲,只有他聲嘶力竭的喘息聲,游魂般虛弱。他顫抖著伸手撫上劇烈咳嗽后的下巴,干裂的嘴角有溫熱的液體滑落,他顫抖著攤開自己滿是淤青的手,順著指尖蜿蜒滴落的,是黏膩的、腥紅的,血。他又聽到了那些模糊不清的窸窣竊笑,在腦海里,在他的身體里,不斷放大。他掙扎著想要逃跑,可那些浮動在濃稠夜色之中的竊竊私語卻如影隨形地將他緊緊包裹,鬼魅般伸出黏膩森冷的觸手勒緊他的咽喉。【活著有什么意義,死了不是更好嗎】【陸清竹,這么苦的日子,你難道還想再熬下去嗎】【每次都自欺欺人把這一切都歸咎成自己的錯,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沒有那么可憐嗎】燒灼的喉頭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痛,像是有淬火的尖刀滾過。鋪天蓋地的窒息感不斷加重,那些看不見蹤影的妖魔圍在他身旁竊笑,冷眼旁觀著他緩慢溺斃在這個不見黎明的深夜,想要他滿身淋漓的傷口里分得一口guntang的鮮血。他踉蹌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抬頭仰望窗外的夜空,漆黑的深夜繁星璀璨,對面的房間還沒熄燈,暖白色的燈光就這么溫柔落下。身旁濃重逼仄的黑暗倉皇退避,有光從窗畔落下,把他從深不見底的黑暗里帶離。林錦陽,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疼很疼,每次被打得動都動不了的時候,我都會想著,要是能這樣死掉就好了。要是能這樣消失就好了。我不敢去想這一切的原因,每次被打得渾身是傷的時候,我都會告訴我自己,是我做錯了事才會遭到這樣的報應。一定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一定是這樣。因為只有這樣,我才不會覺得自己可憐。我才不會在心里質問自己,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什么要比別人多吃這么多苦。我竭盡全力地呼吸,撕心裂肺地流淚,無數次想就這么死在誰都不知道的黑暗里。可為什么,你要出現呢……為什么要讓我再次對這個世界生出期待呢……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想著,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太好了,能和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我都會告訴自己,陸清竹,你得活下去啊,哪怕是為了這個永遠都不可能愛你的人。活下去啊。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個大豬蹄子我有罪(跪地)我其實很甜你們不要打我孤立你是夜行者初遇黎明時,剎那的心悸。難覓難求,見者驚心。————【你曾經,像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嗎】就好像整個盛夏暖冬都因對方而存在,江南八千里的**繾綣歸來,只等那人素衣淺衫走過窗畔。【大概,就是那種仰望般的喜歡吧,從未想過得到,只是遠遠地看見就已經感激涕零】宛如樹葉盡頭滴落的日光,淚水般滂沱著墜落,梔子花清冽的香氣滿盈胸口。站在樹下抬頭透過樹葉的縫隙望向蔚藍晴空,那一瞬的迷失,仿佛整個大地都在隨著自己沉湎陷落,萬籟俱靜,徒留八千里外歸來的微風,吹干眼底氤氳的淚珠。陸清竹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天空朝霞漫天,微微泛紅的天際美得驚心動魄。他瑟縮在窗下,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昨夜鮮血淋漓的傷口已經凝成了一片瘆人的血痂。陸清竹走到角落的水桶前,就著冰冷渾濁的水洗干凈手上干涸的血跡,然后沉默著用繃帶把傷口緊緊纏住。早就該習慣了。出門的時候房間的男人還在呼呼大睡,狼藉一片的客廳里彌漫著濃重的酒氣,想來又是喝了通宵的酒,醉得不省人事了才回來。他轉身關上房門,走到樓下的時候林錦陽恰好從對面的樓梯口出來,一看到他就立刻抬腳走了過來。他心里一緊,手指條件反射地扯了扯校服的衣袖,扭頭立刻加快腳步。林錦陽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刻意靠近,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江南冬日的清晨總是彌漫著潮濕霧氣,昨夜降下的露水凝成寒霜,在晨光的照耀下又重新融成露水,一滴一滴地滲進干涸的地面。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教室,不同于他的毫無存在感,即使林錦陽平日里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可每當他出現在教室,周圍的男生女生就會自發地湊過來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