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br>
136.

鄭直看著鈴鐺列的出行單子――出發時間、路線、預計消費都整整齊齊地寫了上去。

就是――

“市博物館？”鄭直有些哭笑不得，“預計消費――六十五塊錢。其中門票費三十塊，路費兩塊五……你這也太給我省錢了。那中午吃飯呢？”

“回家吃?！扁忚K說。

“不想在外面吃點好的??？”

鈴鐺搖搖頭：“你做的就很好吃了?！?/br>
“那要是來不及回來吃午飯怎么辦？”鄭直算了算時間，最早也要下午一兩點才能回來。

“嗯……”鈴鐺拿過鄭直手里的清單，劃掉“六十五塊”四個字，又在旁邊寫上“七十五塊”。

“怎么又多出十塊錢了？”鄭直好奇。

“咱們兩個的面包錢……十塊夠了吧？”鈴鐺想了想，又說：“應該是夠了?！?/br>
“有點像小學生秋游。不過我們小時候都會買桃李的雞腿漢堡……不吃面包了吧，我想吃那個漢堡了?！编嵵蹦眠^鈴鐺手里的筆，在“七十五塊”后面寫了“＋四元”。

“飲料錢呢？”鄭直又問。

“可以從家里帶白開水?！扁忚K奪過筆，警惕地說：“這個就不在外面買了?！?/br>
“哎呦，小管家，真是持家有道！”鄭直在一旁點頭，說：“那我就不喝飲料了……”

“能省一點就是一點?！扁忚K說。

“嗯？”鄭直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怎么突然這么節省了？咱雖然不富裕，但是也不太缺錢啊?！?/br>
“我都看見了……”鈴鐺有些猶豫。

他在用鄭直的手機查資料的時候看見了支付寶的消息提示――

“你花唄額度都用光了?！扁忚K說，“該還錢了呢，我看你的余額里也沒有什么錢了……”

“啊……”原來是這樣，鄭直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塌下肩膀，又把那個“＋四元”劃去了。

“我好像是沒什么錢了?！编嵵眹@了一口氣，“這個月的稿費也沒發，怎么辦？還是吃五塊錢的面包吧?！?/br>
“那要不不去了？”

“那怎么行？！”鄭直嚴肅地說：“沒錢是小，孩子教育是大?！?/br>
鈴鐺蹙著眉看鄭直：“演技有點浮夸了?！?/br>
鄭直也終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你啊?！编嵵卑炎约旱氖謾C遞過去，“你別光看余額啊，你點開理財看一看？”

鈴鐺：……

鈴鐺：“哦。是我想多了?！?/br>
“上大學的時候我就經濟獨立了?！编嵵泵嗣忚K的腦袋，說：“我拿了三年的國獎。平時也有在寫東西、投稿、打工什么的，畢業之后也沒有多少花銷，掙得多了，就一直攢著了?！?/br>
“上了大學就沒有從家里拿錢了？”鈴鐺看了看鄭直，說：“你很厲害嘛?！?/br>
“哎，那不是和家里鬧翻了嗎?！编嵵钡谝淮魏外忚K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

他語氣平淡，也沒有什么情緒波動，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大一寒假的時候，我和我爸媽說我發現自己不可能喜歡女人了。我爸拿著笤帚把我打出了家門，我在家門口跪了一宿――之后再也沒有回去過?！?/br>
鈴鐺仰著臉看鄭直，用很小的聲音問他：“你那個時候……為什么要出柜呢？是遇到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啊?！编嵵毙α诵?，和鈴鐺說：“就是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有些事情是我不能說的，但我總要挑一些可以講的，不然我會憋瘋的。我想，起碼要讓我的爸媽了解一點真正的我是什么樣子的……”

鈴鐺想問他：有哪些事情是不能說的呢？

但他并沒有問出口。

他蹲下身，又去摸了摸鄭直的膝蓋：“是那個時候凍壞的嗎？”

“是啊?！编嵵睙o奈地笑了笑，“那時候太年輕，傻得要死?，F在想想，就算要跪，也得跪在有地暖的地板上?！?/br>
“你想他們嗎？”

“也……還好吧。他們身體還好，我也沒什么太擔心的。我小時候他們就很忙?！编嵵钡皖^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鈴鐺，看他毛茸茸的頭頂，像是一只小蘑菇。

“我有點難受?！扁忚K抱住鄭直的膝蓋，側過臉，悶悶地說。

“怎么了，小朋友？心疼我啦？沒事的，都過去很久了?！?/br>
“我不是小朋友?！扁忚K說。

鄭直輕輕后退一步，也蹲了下來，和鈴鐺面對面地說：“我的大朋友，笑一個？”

說完，他用手扯起嘴角，做了一個丑丑的鬼臉。

137.

晚上十一點鐘，鄭直抱著自己厚厚的被子敲響了鈴鐺的門。

得到鈴鐺的許可之后，鄭直美滋滋地進了屋。

“有點興奮，睡不著。來找你聊聊天?！编嵵卑炎约旱谋蛔愉伒解忚K的右側，規規矩矩地躺好。

“因為你每天都十二點睡覺，所以才睡不著的吧?！扁忚K偏著頭看身旁的鄭直，他的碎發毛茸茸的，像一只很乖的小貓。

“你怎么知道的？”鄭直給他捋了下臉上的頭發，壓低了聲音問他。

他的聲音輕緩柔和，像是準備好講一個睡前故事的家長一樣。

“我有的時候睡不著，就會去陽臺那邊看看，你的燈總是亮著?！扁忚K很誠實。

“那這樣說，你不是比我睡得更晚？睡不著為什么不來找我呢？”他還在害怕嗎？鄭直想。

鈴鐺搖了搖頭，說：“我不再害怕黑夜了?！?/br>
講述自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苦難總會讓人覺得自己變得不堪。

但是鈴鐺忽然又想試試，他想，我在這個人的面前是完全透明的。他知道我所有的過去。

鈴鐺說：“我好像，又不是那么難過了。好奇怪，明明只過了不到一個月，那些過往就……就像被蒙了一層磨砂玻璃，封存在某個地方。我偶爾會想起他們的存在，但是，我就像在看別人的故事一樣……”

鄭直想說些什么，鈴鐺阻止了他。

他把纖細的指頭壓在鄭直的嘴唇上，說：“噓?！?/br>
說完，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把指頭拿下來，問鄭直：“好吧，你想說什么呢？”

鄭直問他：“還怕陌生的男人嗎？”

鈴鐺：“不怕了……好吧，還是有些怕的。昨天我下樓扔垃圾，遠遠地看見一個男人往這邊走，我就趕緊跑回家了?！?/br>
“唉?！扁忚K小小地嘆了一口氣，“那……好像還是不太行啊。我明明已經覺得這不算是什么事兒了……”

“好吧?！扁忚K又重復了一遍，“還是不太行啊?！?/br>
“為什么……會覺得這不是很重要呢？”鄭直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愧疚和難過。

“因為……”鈴鐺想了想，“因為我想勇敢一點?！?/br>
“假裝成瀟灑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