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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惆悵了起來。雖說他現在魚身變化了不少,但對躍龍門這事兒他還是有些心里沒譜兒。天氣日漸轉涼,距離乾元躍龍門的時間越來越近。池允于是就想著,就這么待著吧,反正也就這幾個月了,等乾元躍完龍門,說什么也得去找工作了,否則空窗期太久不好找工作是一方面,他也擔心自己就這么待著待著真把自己待成個廢人。立春那天,兩人一起來到了龍門邊兒上。池允和乾元手牽手站在河岸邊。岸邊石巖濕潤,黃河水自狹長的峽谷盡頭擦過兩岸石壁奔騰而下,卷起一陣陣和著水汽的狂風,添了幾分寒氣。池允裹著條厚實的羊毛圍巾,在撲面而來的水霧中呼出口寒氣,看著眼前的滾滾淌過的混黃河水有點兒無語。這拓麻是個鯉魚就躍不過去吧?除非長個一兩米長的還能拼一拼,就這個水流奔騰的激烈程度,乾元之前三斤二兩那個身子板兒還不得直接一浪頭給拍暈了?乾元看起來有點兒緊張,捏著池允的手心大寒天的冒了一層汗。池允拍了拍乾元的手,在震耳欲聾的潮浪聲中大聲喊道:“別緊張!你現在三百二十斤都有了!就你這個重量級肯定能躍過去的——!”“如果我再躍不過去……”乾元有點兒忐忑,捏著池允的手又緊了緊。池允大聲喊道:“不會的!你要躍不過去真化水了!我就陪你當鬼去!”“化水的事你知道?”乾元有點兒詫異,而后皺了皺眉,“什么叫陪我當鬼去?你什么意思?”“就是給你殉情??!”池允喊,“我早就想好啦!去吧去吧,別磨蹭了,我在岸上給你加油!加油啊我的大仙兒!”乾元松開他的手,蹙眉凝重地看著笑得很愉快的池允,深呼吸幾口氣,才一層層脫掉身上裹了好幾層的衣服,然后跟個跳水運動員似地躍出去,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空旋兒一頭扎入了奔騰的混黃河水中。頭頂黑斑的巨大錦鯉在如山如沸的混黃河水中迎浪逆流而上,不時躍出水面,向峽谷上游的盡頭游去。“大仙兒加油?。?!”池允在岸上邊朝上游跑邊喊。也不知道為什么,他這會兒心潮特別澎湃,好像是他要化龍了似的,感覺腳下都要生出風來了,跑得飛快。乾元游得更快,金色的身影在奔騰的河水中時浮時沉,輕松地從水中彈跳起來,躍過了數道橫亙的陡坡。盡頭是一道高度近十米、幾乎呈直角的泄流,那是鯉魚化龍的最后一道坎,卻也是龍門最難躍過的一道坎。池允氣喘吁吁地捏了把汗,在山道上駐足,拿著個望遠鏡緊張地看著。金色錦鯉游到那道泄流前,驟然躍出水面,逆著傾泄而下的水流直上云霄,躍上了泄流口——然而由于泄流口水流太過湍急,金色的巨大錦鯉在下一刻,就被水流裹著沖進了泄流下的深潭里。“變大了有個屁用!五年了!還是只差那么點兒!”乾元臭著張臉,在岸上氣喘吁吁地套著褲子,濕發被他撩到了腦后,現出額上那塊顏色深于周圍皮膚的印記。“你以前也能躍那么高?”池允有點兒吃驚。就乾元以前那個身子板兒躍個一米多不得了了,能躍上十米的泄流?“我是鯉魚……精,又不是普通鯉魚?!鼻獝瀽灥卣f。都承認自己是鯉魚精了,看來是真的挺受打擊的。池允于是柔聲問道:“那今天還躍嗎?”乾元套上外套,長長地嘆了口氣:“不躍了,一天就一次,不然體力耗光了會被沖走的?!?/br>池允捏了捏他的手,手指插入他的頭發里,抖了抖他頭發上的水:“沒事兒,別泄氣,咱們明天再來,這才開春第一天,要不你回去多吸吸仙果?”“吸了也沒用?!鼻獑手鴱埬槗u了搖頭,“我算是知道了,仙果只能讓我長大點兒,對躍龍門根本就沒什么幫助?!?/br>乾元一路上都挺失落的,幾乎沒再怎么說話,連平時吸仙果味兒的興趣都不太有了,一個人愣愣地靠在窗邊兒,看著窗外倒退的龍門風景。接下來連續幾天都是這樣,每次都是差那么一點點,但就那么一點點乾元始終躍不過去。這天回到家,乾元沒像之前一樣一直粘著池允,他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寫東西打電話,打完電話又叫了項賀進去談了半小時話。池允覺得乾元有點兒不太對勁,于是貼在門邊兒偷聽。項賀模糊的夾雜著抽泣的聲音從門縫里傳了出來:“……別啊老板,您不能不要我們啊,躍龍門不是躍過去就行了嗎?要不讓羅鵬鵬化了原形把您馱上去?”“你這金魚腦子是不是記性不好?過去沒試過嗎?!馱上去沒用!別廢話了,明天律師就過來了,我明天沒空,遺產具體分配就照這上邊兒寫的來,遺囑擬定好了我回來再……”池允哐地推開門,指著乾元就喊:“你拓麻在干嘛呢?立遺囑?你要氣死我嗎?!”☆、屈尊降貴鯉魚精(完)乾元嚇了一跳,把手里的幾張紙往項賀懷里一塞,推了他一把:“走走走,你先滾出去?!?/br>項賀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從池允身邊擦過去,沒忘了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了。“你平時的臭屁和自信都哪兒去了?”池允氣呼呼地看著他,“這拓麻才開春多久你就打起退堂鼓了?整個春天三個月呢!”乾元梗著脖子皺著眉,跟被訓的中二少年一般,執拗又不服輸地看著他:“這就是以防萬一,躍龍門哪兒那么容易,能躍過去遺囑也不會生效,但萬一躍不……”“你閉嘴!”池允沖到他跟前捏著他的臉打斷了他,“你忘了我跟你說的?你要是化水了,我就跟你一起死,你這遺產打算留給誰???”“你才閉嘴,死死死,死個屁!”乾元甩開他的手,吼得更大聲。池允冷哼一聲,優哉游哉地走到沙發邊兒上坐下,抱著雙臂翹著腿看他:“我勸你想想我,如果你躍不過去,我就陪你一起死,我早就決定好了,你反駁也無效,反正你的遺產我是一分錢都不會要?!?/br>“你認真的?”乾元皺了皺眉,走到他旁邊坐下,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之前還以為這人是為了給他鼓勁兒才這么說,如今在那么多遺產的誘惑下還能這么說,他就覺得這人可能真的是認真的。池允說:“我這人軸得很,你要不想我跟你一塊兒死,你就對你自己自信點兒!”乾元皺著眉靠進沙發里,沒有說話。“你是不是打心眼兒里覺得你躍不過去?”池允問。乾元又沉默了會兒,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