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屋前屋后，山里山外都是能值錢的東西，誰能跟他學一手本事，這輩子就算發了。

這天,趙單識和黎憑他們去地里巡視,老爺子照舊抱著兜兜去店里跟人聊天,他一進去，牛華嬸便笑著朝他招手道：“蠻子公,快來快來，正提到你呢?！?/br>
“提到我做什么？”老爺子笑,牽著兜兜坐下。

兜兜倚在他話里,大眼睛轉來轉去,一直看向外面。

他們村的幼兒園就在不遠處,兩三歲就能去上小班了,在店里經常能聽到幼兒園那邊傳來細細的唱歌聲,兜兜挺喜歡聽那個。

店里花枝娘笑,“提到你家單識為什么那么賺錢唄？我看你家一年能賺十來萬吧？”

老爺子瞇著眼睛,感慨：“這不是賺得多花得也多嘛？扔那么多錢下去包山，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本?！?/br>
“瞧你這說的，包來的山還不是你們家的？前幾天我去那邊撿柴，看見你們家山下已經開始種竹子了？”

“前幾天是種了一批下去,還不知道能不能種活?！?/br>
“你們家單識出手，什么不能種活？”

大家聽到這話都笑了起來。

胡原公問：“蠻子公，你們家現在種那么多菜都賣去哪里??？”

老爺子：“這我哪知道，他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又不明白，總歸每天都有人來收?！?/br>
老爺子聽他們話里話外都說自家能掙錢，打聽現在在做什么，每個月能掙多少錢，能不能帶他們孩子一把，心里也明白他們的心情，不過這事萬萬不能說出來。

他笑道：“你們也知道，我家阿憑是城里人，他家本來就做生意，認識不少開酒店的朋友，見我們家的菜安全，人就來我們家進貨了?！?/br>
“只賣到酒店去??？”胡原公有些失望，花白眉頭皺起來，原本就黑的臉上顯得有些喪氣，“酒店消耗得了多少菜？”

“是消耗不了多少，酒店給的價格高，要求也高，我們也就掙那點辛苦錢?！?/br>
旁邊觀土公笑：“你家可不止掙那點辛苦錢，我還聽說你家賣菜，五千塊賣一個月，一個人就五千，要是有十個人可不就上五萬了？”

他笑歸笑，話卻有些陰陽怪氣。

老爺子見得多，也不生氣，只是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一個老頭子，哪里知道他們怎么賣菜？要真像你們說的，給人送一個月菜就要人五千塊，城里人的錢有那么好掙？真那么好掙輪得到我們這個犄角旮旯的鄉下佬？”

店里其他人聽了，也覺得挺有道理，他們也不是沒在城里住過，城里的東西貴是貴一些，卻貴不到這個地步。

“我看也是，城里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br>
“不管怎么說，你家現在確實掙了不少錢了，我看吶，蠻子公你以后就等著享?？??！?/br>
“蠻子公，你家單識生意那么好做，怎么不讓他爸一起回來種田？”

老爺子搖搖頭，嘆了口氣，“好好的，聊這個干什么，壞人心情?！?/br>
蠻子公跟他兒子不和的事情整個村子都清楚，好好一個孫子又跟了男人，聽他這么一說，店里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同情，果然人無百樣好好啊。

幾位老人心里微妙地平衡了些，配合地轉了個話題，聊起村里的八卦來。

老爺子被他們這么說了一道，覺得沒意思，坐了一會就牽著兜兜回去了。

“花?！倍刀悼匆娛裁粗甘裁?，走著走著就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田里的豌豆花。

老爺子瞇著眼睛看看，挺直肩膀駐足，“豌豆花?！?/br>
兜兜學舌，奶聲奶氣地重復了一遍，“豌豆花?！?/br>
“油菜花?！崩蠣斪又钢概赃咟S澄澄的菜花。

兜兜跟著學。

爺孫倆這么一路走一路學，走到一半，老爺子問兜兜要不要抱，被兜兜果斷地搖著腦袋拒絕了，兜兜是個難得獨立的小孩兒。

兩人回到家時大家都不在，院子里只有貓仔懶洋洋地臥在太陽底下曬太陽，一見到兩人進來，貓仔喵喵喵地圍著兩人，蹭著兩人的褲腳討食吃。

兜兜蹲下來，輕輕摸著貓仔毛茸茸熱乎乎的脊背，小臉上一派認真。

老爺子看看兜兜，慈祥地問：“兜兜，餓不餓，爺爺去給你們煮點羊奶喝怎么樣？”

兜兜不挑食，乖乖點點頭。

大黑不在，老爺子不敢放他一個人在院子里玩，干脆連貓仔一起帶進廚房里，給他們煮羊奶去了。

濃香的羊奶，小火煮沸，而后將羊奶倒出來，放在一邊晾。

晾得溫熱的羊奶分成三份，其中兩份加蜂蜜，給貓仔的那份則不加。

兩人一貓喝過羊奶之后，老爺子把杯子洗干凈，帶兜兜到走廊下玩。他們在走廊下鋪了一大塊海綿墊，兜兜經常在這玩。

兜兜拍球玩積木看視頻，老爺子陪他玩了會，一邊看著他自己擺弄玩具，一邊聽收音機。

十一點多，趙單識和黎憑手拉著手背著背筐腳步輕快地走回來了。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事情，兩人在外頭也不再顧忌，偶爾有誰盯著他們看久一點，趙單識還會笑嘻嘻地回視過去。

兩人一推開院門，就見著了老爺子和兜兜這對各干各的卻又無比和諧的祖孫。

趙單識把背筐放下，“我們回來了，兜崽，爺爺，想不想我們吶？”

兜兜看到他們立即眼睛一亮，大大張開手臂，蹬蹬蹬邁著小短腿便朝他們跑來，奶聲奶氣的聲音響亮又自豪，“爹地，爸爸！”

黎憑彎腰一撈，將他撈到自己臂彎里坐著。

兜兜居高臨下，一下便咯咯地笑起來。

老爺子過來幫他們提背筐，“今天也挖了筍??？”

“嗯，今天燉點腌篤鮮吃?！壁w單識用草帽扇了扇，瞇著眼，“這天氣，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外面都快有三十度了?！?/br>
“哪有？”老爺子伸手推推黎憑，“想什么呢？別站太陽底下，快進去歇歇?！?/br>
“嗯?！崩钁{朝老爺子笑笑，抱著兜兜到走廊下陪他玩。

趙單識也湊過來，父子三人玩了一會，兜兜纏著趙單識要講故事，結果沒講一會兒，他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