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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原也該再去會會。本想著忙過這些日子再說, 可她既放不下, 便先去瞧瞧吧?!?/br> 她就這樣又進了冷宮的大門。冷宮之中, 不是處處都像安無香先前所住的地方一樣干凈寬敞的, 安無香是得了她和太皇太后的照應,其他的地方大多已破舊不堪。 不過得了照應的, 冷宮之中也不止安無香一人,除此之外還有先帝的榮妃和如嬪。 顧清霜便選定了榮妃的住處見她們,地方干凈些, 瞧著心里舒坦。 冷宮的宮人們知曉太后要來, 便先行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顧清霜走進榮妃的院子時, 四個人都被宮人押著跪在那兒,依次是榮妃、如嬪、南宮敏……還有一位她仔細分辨了一下才瞧出來, 是凌貴人。她都快忘了這號人了。 她落座在石凳上,看看如嬪,和善地笑了笑:“如太嬪比哀家要年長不少,大可不必行這樣的大禮。寧壽宮里已為太嬪安排好了,太嬪一會兒就隨哀家過去吧?!?/br> 一句話,了結了如太嬪苦熬了數年的冷宮生活。如太嬪驀地抬頭,眼中多有訝異與感激:“太后娘娘……” 顧清霜并無心多理她。 那日她承諾如嬪若能好好熬到皇帝駕崩,便給她好日子過,不過是為了堵她的嘴免得她瞎嚷嚷,真正費心費力地保了如嬪這么多年的是安無香。 如今安無香離宮逍遙去了,她倒覺得再給如嬪一份安穩日子也沒什么。 說到底,如嬪也沒打過要她命的主意。 但這份恩典,倒讓旁邊的凌貴人也生出了不切實際的希望,她膝行幾步上前:“太……太后娘娘……也放臣妾出去吧!臣妾……臣妾熬不下去……” 顧清霜秀眉微凝,帶著三分嫌惡睇著她。 她也是有人照應的。當初柳雁的母親為了讓她供出害柳雁的人,用她日后的平安作為交換,她便供出了明嬪。 可凌貴人把柳家視作一份依靠,她又何嘗不是?現如今,她才不會讓這號人去礙柳雁的眼。況且,就是不提柳雁,凌貴人曾欺辱了多年的舊仆――如今的淑太嬪采雙,也是不想見到她的。 “凌貴人素來聒噪?!彼查_視線,不理會凌貴人滿眼的期許,“若讓你進了寧壽宮,端太妃和淑太嬪怕是都要生哀家的氣。你還是好生在冷宮待著吧?!?/br> 凌貴人神情一僵:“太后娘娘……”但不待她多說,兩名宦官上前,將她堵了嘴就架走了。 凌貴人嗚嗚咽咽地被押走,顧清霜的眼睛落在了南宮敏面上。 南宮敏一直是被堵著嘴的,兩個押著她的宦官半分也不敢將她松開。饒是這樣,她滿目的憤恨都沒減弱半分,那樣的兇狠,簡直能活吃了人。 顧清霜看著她,看著看著,禁不住一聲笑。 榮妃薄唇微抿:“顧氏……你什么都得到了,還想如何?” 顧清霜瞟了她一眼。 她穿著一襲暗自色的交領襦裙,雖然陳舊,倒也干凈。頭上簪著一支白玉釵,玉質竟還看著不錯,估計是當年帶進來的東西。 顧清霜輕笑一聲:“榮妃jiejie糊涂了?昔年你們一個兩個都想要哀家的命,如今倒問哀家想要如何?” “顧氏!”榮妃覺察不對,嚯地騰起身,被宮人一把按住。 她正要再喊,外面吵吵嚷嚷地響起另一個女子的斥罵聲,倒將眾人的目光都拉了過去。 “你們……你們干什么!先帝尸骨未寒,你們干什么!”顧清霜挑眉,眼看著晴貴人被推過門檻。 很好,昔年變著法地想取她性命的三位,都在了。 晴貴人看見她也愣住,怔了一怔,不再罵了,瑟縮地低頭福身:“太后娘娘……” 顧清霜微笑:“先帝的嬪妃早已都尊封過了,皇帝卻沒尊你為太貴人,你不好奇么?” 晴貴人臉色煞白,不敢妄言一字。 顧清霜笑容斂去:“早春初融的湖水灌進肺里,高燒半月有余,幾度死里逃生的滋味,晴貴人知道么?” “太后娘娘……”晴貴人跌跪下去,雙眸失了神,空洞地望著她,“臣妾……臣妾一時糊涂……” “是啊,你一時糊涂?!彼p笑出喉,“哀家險些活不到這一日?!彼f著抬起手來,輕輕一擺,鎏金的護甲在陽光下劃出一道璀璨的光:“晴貴人合該溺死在冷水里才是?!?/br> “太……唔!”晴貴人也被一把捂住嘴巴,向外拖了出去。 顧清霜站起身,緩了口氣,微微側首,阿詩便將一卷明黃的旨意呈了上來。 顧清霜安然將卷軸拿起:“先帝遺旨,南宮氏復貴妃位、施氏復榮妃位。賜,殉葬?!?/br> 話音落定,她信手將旨意交給冷宮中的掌事,便搭著宮人的手向外走去。 背后,敏貴妃與榮妃猛力掙扎起來,敏貴妃掙開了桎梏,大聲罵著:“不可能……不可能!致哥哥不會殺我!” 榮妃也大喊著:“不會!先帝不會下這樣的旨!” 可有什么用呢? 旨意上,字跡是先帝的字跡。 而故去的先帝,已不可能說話了。 . 有過月余,天氣已然漸熱。宮中的花已開了大半,衛稟在一個清晨進頤寧宮稟了話,說賀清晏已入京了。 他是戴罪之身,見先帝下旨召見,自然一刻都不敢耽擱。行至半路聽聞先帝駕崩,或許心中也起過疑,但終究也不敢抗旨不遵。 當日晌午,顧清霜就在頤寧宮中見到了他。一別十余年,他身在邊關,顯得比她可蒼老多了。 她看著他黑白參半的頭發,欣賞了半晌,目光又落在了他的甲胄上。 果不其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縱使被充軍,在家中的庇護下也還是活的不錯。 幾年前,顧清霜打聽過一次他的事情,聽聞他不僅衣食無憂,還混得了一官半職,有幾分逍遙。 這正合她的意。 捏死塵埃里的仇人沒什么意思。冷宮里的那幾位,她也不過是為絕了后患才走那一趟。 對他,她想看得始終是他過得尚可,卻被她毀了人生。 于是欣賞了好半晌后,顧清霜才說了第一句話:“君侯,別來無恙?!?/br> “……太后娘娘?!彼牧藗€頭。 還好,是這個稱呼。若他開口還冥頑不靈地叫她“清霜”,就真成了只長年紀不長腦子,會讓她愈發嫌棄自己當年的眼光。 “先帝賓天,你我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了?!彼従彽?,“你知道當年哀家為什么厭惡你么?” 賀清晏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是臣辜負了太后娘娘……” “誰在乎你那點心思?!彼I嘲出聲。 賀清晏打了個激靈,殿里忽而安靜下去,恐懼在這樣的安靜里極易蔓延。他抑制不住地輕顫起來,惶恐蔓延向四肢百?。骸澳鞘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