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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本來也不太上心, 果然肯慣著她, 時常她說一句哪個不好,他就邊看奏章邊隨口說一句“替朕劃了”。 初時她尚會表示三分推辭, 撇一撇嘴跟他說:“臣妾只是閑的沒事隨口說說,皇上聽個熱鬧就得了,可別聽臣妾的?!?/br> 他便將她攬進懷里, 一壁輕吻她的臉頰一壁溫聲道:“你說不好就是不好。多替朕看看, 幫朕省一省力?!?/br> 他總是善于拿這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討她歡心――說到底他大權在握, 皇位坐得穩當,皇后也已然立好, 四妃亦都齊全。世家們大是不必為了女兒能不能進宮當個小嬪妃的事跟他計較,對那些沒見過面的姑娘,他亦不必顧忌什么。顧清霜便前前后后否掉了小二十號人,乍看過去各樣家世的都齊全,其實近半數都是出身名門。 這樣出身的姑娘被她說劃就劃了,他不在乎,但必定有人在乎。 榮妃,這樣的事情落進她耳中,不知又會為她再添多少憂愁。 再過些時日,她就已初見了成效。 因著她臨盆時日漸近,皇后在中秋翌日的晨省上就發了話,讓她自當晚昏定起就不必再來了,好生安養便是。顧清霜沒有客氣,直接頷首謝了恩。榮妃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眉頭淺淺蹙著,話音多有幾分嚴厲:“柔妃近來仗著皇上寵愛和腹中的孩子,底氣是越來越足了?!?/br> 顧清霜淺怔,迎上她的視線,臉上滿是困惑:“臣妾不是頭一日得寵,這孩子也不是臣妾的頭一個孩子,不知榮妃jiejie何出此言?” 這話聽來簡直跋扈,偏她說得心平氣和,更有幾分囂張而不自知的感覺。榮妃直是一愣,啞了一啞,卻終究還是維持住了分寸,只說出一句:“meimei謹言慎行,好自為之?!?/br> “謹記jiejie教誨?!鳖櫱逅土说皖^,臉上笑意嫣然。 她也并不必再畫蛇添足地與榮妃爭下去了。榮妃這一句話便已足夠讓她知道,她坐不住了。 如此又過十余日,顧清霜在一個深夜猛然被腹中的搐痛驚醒。她急喚了聲“來人”,睡在旁邊的皇帝先醒過來,忙問她:“怎么了?” 她緩了口氣:“……約是要生了?!?/br> 這句話剛好落盡正打簾進來的值夜宮女耳中,立時便折出去做了吩咐。思雅殿上下早已都安排妥帖,產婆早早地進了宮,沈書更已在殿后住了七八日。眼下聽說柔妃發動,眾人都手腳麻利地起床往這邊趕來,放眼望去,便可見燈光在懷瑾宮中倏然鋪開,照得處處通明。 約莫一刻之后,皇帝被請出了寢殿。前后腳的工夫,聞訊而來的嬪妃們也陸續到了?;屎蟮降寐赃t了一些,進了宮門就問:“柔妃如何了?” 門邊的宦官拱手:“柔妃娘娘胎像一直不錯,娘娘放心?!?/br> 皇后點點頭,這便上前與皇帝見了禮。她下意識地望向殿里,柔妃大約是搐痛正漸漸轉烈,隱約可聞一兩輕聲叫自寢殿溢出來。 皇后隱有憂色,吁了口氣:“臣妾不放心,想進去看看?!?/br> 皇帝點頭:“也好,朕不便進去,你去陪一陪柔妃?!?/br> 皇后又向他一福,便提步往里去。剛邁過外殿殿門卻又收住腳,似乎忽而想起什么,她沉吟了一下,轉回頭來:“臣妾總想著祥容華生孩子時的事,想想還是心有余悸,總有些慌。三位jiejie陪本宮一道進去吧,若真有什么事,咱們也好互相定一定心?!?/br> 她前一句話還是對皇帝說的,說后一句話時視線微轉,看向了立在皇帝身側的三妃。 聽她提及“祥容華”,莫說這三人,就是站得遠些的低位嬪妃們都面色一僵。誰都記得祥容華那一胎生得不容易,帝后還因此生過嫌隙。 皇帝的臉色也是一沉,皇后的心弦繃起來,直怕柔妃出的這主意是在誆她,又或柔妃拿捏錯了。但很快,便見皇帝點了頭:“皇后年輕,你們同去吧?!?/br> 三人齊齊地垂眸一福,便上前伴著她一并入了殿?;屎蟀底运闪藲?,邊往里走邊慨嘆,這柔妃是個狠角兒。 皇帝寵過那么多人,如今晴貴人黯然失色、南宮敏在冷宮瘋瘋癲癲、愉貴人更已香消玉殞,皇帝連提都不再提她們一句。 她進宮時日并不長,都覺得皇帝實在薄情,在宮里賭什么也不能賭他的真心。 柔妃卻偏就敢賭。 柔妃跟她說,皇帝最是自詡情深,若在她生產時提及祥容華,他不會多想從前的嫌隙,只會想起祥容華命懸一線的危險,繼而也會擔心她置身險情。 皇后當時覺得柔妃這是豬油蒙了心,當寵妃當得忘乎所以了。柔妃卻說,若她這話錯了,她愿意至此不再覬覦后位,她會自問不配。 為著這話,皇后才肯陪著她賭一把。將來的矛盾已近在眼前,若真能讓柔妃退上一步也是好的。 可柔妃賭對了?;实埸c頭的那一瞬里,皇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黯淡。 她甚至毫不懷疑,倘若現下的柔妃與昔日的祥容華一樣面臨保大還是保小的驚險,皇帝會舍棄孩子,保柔妃的命。 本事啊…… 柔妃簡直就是命中注定的后宮之人。 . 寢殿中,顧清霜腹中陣痛又烈了一陣,淡去后她急喘了幾口氣,聽得阿詩壓音稟道:“娘娘,皇后、榮妃、嵐妃、和妃都在了?!?/br> 她心弦一提,側首看過去,果見榻邊一丈遠的地方多了塊紗屏,屏的那側置著桌椅,幾道倩影安坐在那邊。 顧清霜眼中凌光微轉,邊是緩著氣,邊吐出兩個字:“衛稟……” 阿詩垂眸:“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br> 生孩子,少說也要三兩個時辰。榮妃若不下手,她就自己找機會。榮妃若下手,她也大可給她再加上一道。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 疼痛已掀至極處,顧清霜冷汗如雨般留下,浸透衣衫,又沾濕被褥。借著一聲嘶喊,她攥住了沈書的衣袖:“沈大人……” “……娘娘放松些?!鄙驎鹬?,沉下心,再她松開他時便轉過身,繞過那屏風,稟道:“皇后娘娘,柔妃娘娘恐有難產之兆,臣會盡力而為,但若有什么意外……” 皇后平心靜氣地回看:“大人先盡力便是,真出了意外再說意外的事?!?/br> “臣遵旨?!鄙驎厬吥税牙浜?,皇后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榮妃,榮妃的目光只定在紗屏上,捉不到什么情緒。 過不多時,沈書便開好了催產的藥方,著人去煎藥。 前后腳的工夫,皇后說口渴,幾人這才想起在殿中坐了這許久都只記掛著柔妃,連水都沒喝上一口。 柔妃身邊的人都忙著,她們也不好此時吩咐宮人去沏茶,便各自遣了跟前的大宮女出去。 她們都是去側旁的角房沏茶,四人原是一道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