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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賴留在禿驢身邊,鬧他個天翻地覆不痛快么?水簾洞里做大王不舒服么?沒曾想今日便遇著讓他心甘情愿的五指山了。太子不可置信道:“你不走?”徐放硬梆梆地重復道:“你趕我走?”趙游依偎在他懷里,安靜了一會,默默搖頭。徐放頓時心口一熱,“那我不走了,留下給你當個……”他突然語塞,當太監這犧牲也太大了,他靈機一動,“當個侍衛?!边@倒綽綽有余,而且物盡其用。他愛惜道:“我瞧你身邊機關重重,想來亦不太平,有我在,定能護你周全的?!?/br>徐放說這話時很是自得,他等著太子來夸他,質疑也行,這樣他就能借機夸耀一番自己的豐功偉績了。他很厲害的!他曾單騎快馬阻止過一場江南滅門慘案;曾為整個武林獨擋過西域高僧;也曾挽起巨弓側穿堤壩泄洪,拯救中原萬民于旦夕……徐放明明不愛自吹自擂的,但太子溫柔聰慧尊貴貌美,他像只赳赳雄鳥一樣散開斑斕羽毛,期望證明自己足以相配。好吧,他是有點自卑了,他過去老覺得王侯將相都是些紙醉金迷的酒囊飯袋,只會貪贓枉法魚rou鄉里,而他才是扶危濟困挽救蒼生于水火的當世大俠,可恨一己之力實在有限,他見過的苦難越多,越因無力而心灰意懶。但當他將太子推倒在案幾上,分明見如山公文都被朱筆細細批閱,如血浸瘡痍山河。它們從九州四海匯集而來,訴說著冤屈、貧困和災難,如果沒有太子殿下,它們本該繼續落灰,然而就在今夜,一個克扣賑災糧食的縣令終于被下獄,一座死守的邊城終于等到了援軍,原來這就是徐放看不見的天子之劍,論以刑德,匡扶天下。他出師時師父曾道:“你天賦卓絕,此入江湖,必能習得庶人劍,十步一人,天下無敵,終究是斗雞小道?!?/br>徐放年輕氣盛,賭氣道:“敢問天底下誰能習得大道!”師父撫須而嘆:“圣人不出,大道不顯?!?/br>徐放道:“若圣人出?”師父一字一頓道:“你可為他鋒芒?!?/br>徐放本來是來偷字的,沒想到先被偷走了心,但他又得到了世間珍寶??墒堑攘擞值?,太子仍然不置可否,他不禁有些忐忑。他沉聲道:“你既然不想我走,又為何不肯應我?”太子含淚親了親他,啞著嗓子道謝,“從未有人說過,要護我周全?!?/br>徐放疼惜地抬袖幫他擦眼淚,粗手粗腳的,反倒把人抹成了大花臉,紅著眼睛,可憐可愛。徐放想:這太子當得也夠凄涼的,一定沒誰對他好過,所以才被一點溫柔騙到手了。趙游摟著他蹭了又蹭,“我舍不得你……”徐放想要假裝見多識廣的淡定,嘴角卻已翹上天,“那就別我讓走!”他興沖沖答道,只等太子一句話。趙游搖搖頭,嗡聲道:“我不想讓你受這個委屈……皇宮是座囚牢,你在里頭要受苦的?!?/br>徐放茫然不解,他只遠遠見到巍峨殿堂和華服貴人,真像戲里寫的那樣光鮮漂亮,全然不知背地里有多少勾心斗角的陰森殘酷。太子看了他一眼,微露笑意,“你這傻瓜,怎么活到現在的?!?/br>這倒是太子以己度人了,畢竟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天天拿宮斗政斗劇本的,得靠十八個心眼才立于不敗之地。像徐放這種武俠里跑出來的少俠,奉行拳頭大是哥哥的生存法則,一言不合就開揍,徐放還真沒怕過誰,越贏越傻白甜。趙游不忍心也不放心徐放留在宮里,怎么也不肯應他。徐放同樣擔心他被人害了,憂心忡忡道:“你身邊人功夫高強的確實不少,連我這樣的絕世高手都輕易無法近身,”他還是憋不住,輕描淡寫地夸了夸自己,“但難免有破綻——你可知道有兩個雜碎要害你?他們假扮成醫生,給你下的是春藥,幸好被我撿了便宜……咳,幸好被我搭救?!?/br>太子若有所思,“所謂春藥,便是讓我那樣的吧……”他還是有些懵懂,但好歹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徐放道:“你把我搞糊涂了,你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真對這種事,”他生動形象地頂了頂胯,太子習慣性地腰軟了一下,“一竅不通?我瞧你年紀也不小了。對了你幾歲???我二十六啦?!?/br>徐放興致高昂,像五歲小孩剛見到新伙伴,連珠炮般問個不停。好在太子最是有條不紊,接住了他左蹦右跳的八百個問題。先答道:“我二十二?!?/br>徐放開心死了,他就喜歡壓別人一頭,“嗯,叫我!太子道:“徐放?!?/br>徐放道:“沒大沒??!叫我放哥!”太子忍笑,徐放真是不要命,太子的哥哥是隨便什么人能當的么?但他隱約明白,徐放這是稱兄道弟的江湖義氣做派,不是故意攀皇親國戚的,因此聽話道:“放哥?!?/br>徐放樂得抱著他打了兩個滾,“我叫你什么?游弟?游妹?小游?小真?阿采?你喜歡哪個?”太子被他滾得天旋地轉。太子從來規矩,上床睡覺便似入土為安,真沒打過滾,趕緊害怕地抱緊他,心頭卻很是雀躍。他性子沉郁,周圍人怕他居多,從不敢放肆,他沒玩過沒鬧過,什么都得徐放帶著經歷一遍。他見徐放興高采烈,怎么也不肯讓他掃興,十分認真考慮了一會,“小游,我喜歡你叫我小游?!?/br>趙游只當過天下蒼生的東宮、當過萬人之上的殿下,還沒當過誰心尖上的小游呢。徐放啵了他一口,“小游!”趙游羞赧地應了一聲,也回道:“放哥?!彼谝淮谓兄皇菫榱俗屝旆砰_心,這次再喚,已有了情人間的親昵,彼此都甜蜜得心肝微顫。他天真道:“放哥,這種事原來人人都會么,只有我不曉得?”徐放道:“我也奇了,我看你不像是個傻子……”他不客氣地直陳心中疑惑。趙游面色凝重,頗感不安。他文韜武略無不貫通,內政外戰盡皆滴水不漏,卻聞所未聞風月艷事,沒人教他,他也無從自學,故而對自家隱疾疏于掌控,但等他現在開竅了,再回憶往事,卻分明發現這種事再常見不過,他也曾耳聞帷幕后的粗重喘息,目睹過宮女太監抱成一團,唯獨他自始至終都被隱瞞在情欲之外,直到被徐放這個徹頭徹尾的外人揭示秘密。究竟是誰,出于什么目的,刻意讓他像一張白紙。徐放頗有當大哥的就要罩著小弟的責任心,絞盡并不太多的腦汁,努力幫他排查隱患,“你性子謹慎得很,是從哪里找來兩個鬼鬼祟祟的江湖庸醫的,你真信他們能治病不成?”趙游凝眉道:“他們不是我找來的,是我母后請來為我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