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進度嗎？”

“呃……”監工頭子額頭貼在地上，滿臉是汗。

“你去哪招人，怎么招，我不管，放心，我不管的也沒人敢管，你盡可大膽去做?！壁w高站起來踱過去，彎腰拍拍監工頭子，“人招了，那八十一個空缺不就滿了嘛?！币膊缓氨O工頭子平身，自顧大步朝門外走去。

監工頭子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心里琢磨趙高的話。

夏傑覺得自己站到了一條河邊。

他四處眺望，霧氣蒙蒙，有個熟悉的身影從身邊跑過。

“夏霖！”夏傑想拽住弟弟，可手剛伸出去，弟弟就已經跑遠了，“夏霖！你去哪！那邊是河??！快回來！”夏傑追上去，卻發現自己無論怎么跑，距離還是沒縮短，眼見弟弟就要踏進河里，夏傑急了：“快回來??！別過去??！”

弟弟在河邊，回頭朝哥哥笑笑：“哥，再見了?！?/br>
夏傑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踏上河面往對岸跑去，那健步如飛的樣子像踩在地面一樣順暢。

河對岸似乎有兩個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可夏傑有種強烈的感覺，那是他死去已久的爹娘。

“爹！娘！”夏傑驚喜地大喊，邁開步子往河上跑，“夏霖！等等我！”

弟弟沒有停下的意思，遠處的兩身影等著，弟弟下了河，在霧氣中也變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等等我??！”夏傑跑得滿頭是汗，一點距離都沒拉近，好像自己在原地踏步。

三個人影開始淡化。

“別走！等等我！”夏傑大喊，“別走??！”

別走啊!

“夏傑？夏傑！”低沉的聲音里帶有沙啞的磁性，夏傑睜開眼，對上虞將軍的眼。

“唔？”夏傑迷迷糊糊，“河呢？”

“睡糊涂了吧？”虞將軍失聲笑道，“該起來吃東西了?！?/br>
夏傑嗅嗅，空氣里是濃郁的參湯味。

“參湯？”夏傑支起身子。

“嗯，廖公公送了好幾根，都是名貴的百年人參啊?！庇輰④娡膫芎笱鼔|了個枕頭，又端著參湯遞給夏傑。

參湯熱乎乎的，夏傑失神地喝著。

那場夢境是那么清晰，好像失去了什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悲傷。

“夏霖還好嗎？”參湯還剩下一半，夏傑覺得沒了胃口，“那人參給他送點吧?！?/br>
“嗯?！庇輰④姶怪?。

夏傑掀開被子要下床，還沒站穩，虛弱的身子讓雙腿發軟，虞將軍及時扶住他。

“別亂動?！庇輰④姲阉呕卮怖?，“先吃點東西?！?/br>
“沒胃口?！毕膫苡X得眼前暈得厲害，靠著枕頭直喘氣。

一盤食物遞到眼前：“吃點吧，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br>
“我睡了三天？”夏傑微弱的聲音，疲憊得連手都不想抬。

“嗯?！庇輰④娝餍苑呕乇P子，拿過粥碗，勺著遞到夏傑唇邊，“你不吃，哪來力氣？”

夏傑唇微張，虞將軍及時挨過去把粥傾入唇里。

“好燙?！毕膫芷D難地咽下粥，舌頭燙得發脹。

“呃……”這位替身父親紅了臉，又勺起，輕輕吹吹，覺得溫度差不多，放唇邊抿了一口，確認不會燙到才遞到夏傑嘴邊。

夏傑一口一口慢慢吃，失去已久的幸福感再次復蘇，鼻子發酸，心里卻滿是甜蜜。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虞將軍摸過水果遞給他：“多吃點?！?/br>
“吃不下了?！毕膫茌p聲笑了。

“哦……”虞將軍尷尬地放回果子。

“夏霖還好嗎？”

“嗯，不必擔心?！?/br>
“我剛剛夢見他了?！毕膫芡媾蛔?，弄皺了又撫平，“他好像還說了句再見?！?/br>
“夢而已，不要想太多?！庇輰④娒膫艿念^，“好好休息吧?！逼鹕?，拿著空碗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

“再弄一碗粥?！庇輰④娛掷锬弥粋€借口，只想盡快去弟弟夏霖那邊看看。

“這事叫侍從做就可以了啊?！?/br>
“我就是侍從啊?！?/br>
“呃……”

“你休息吧，我很快回來?！庇輰④娦奶摰匦π?，挑開簾子出了去。

夏霖的帳篷在寨子另一邊，一來一回要費不少時間，虞將軍拿著空碗快步走著，前方一個士兵打扮的人抬起頭迎上來。

虞將軍見到他左臉上的一滴淚痣。

“夏霖呢？”虞將軍輕聲問。

子浩朝他搖搖頭。

“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清晨斷了氣?！?/br>
“噢……”虞將軍抬起頭，烈日當空，“清晨啊……”

“是啊，現在那邊在處理遺體?！?/br>
“嗯……”虞將軍有點失神，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子浩。

子浩也在望著他：“現在已經中午了，你有沒攔到過去通告的人？”

“倆位，聊得火熱嘛?！壁w高悠閑地踱過來。

“趙大人?！眱扇送瑫r行禮。

“你們在聊什么？我能參與不？”趙高瞄了眼侍衛打扮的子浩，又瞄了眼將軍。

一個兵，一個將，你們在密謀什么嗎？

“大人?！弊雍票?，“夏大人的弟弟……”

趙高沒有回答，繞了個彎：“你們就聊這個？”

“是的，夏大人與弟弟夏霖兄弟情深?！庇輰④娧a充，“想請這位兵士幫忙多關照夏霖，別磕了碰了?！?/br>
“噢?！壁w高微笑著，朝子浩，“這事不必擔心，你們該干啥干啥，去，去?！?/br>
“是?！弊雍拼掖颐γμ与x現場。

“粥吃完了啊?！壁w高盯著虞將軍手里的空碗。

“是的……”虞將軍開始冒汗。

“去吧，大鍋里應該還有剩?！壁w高揮揮手。

虞將軍行禮，淡定地離開現場。

趙高慢慢往夏霖的帳篷踱去。

虞將軍端著滿滿的粥回到帳篷的時候，夏傑呆呆地坐在床沿。

“趁熱吃吧?！?/br>
夏傑搖搖頭。

虞將軍把粥放到桌子上時，偷偷瞄了眼夏傑。

夏傑的表情平靜，臉色憔悴，有點淡淡的黑眼圈。

“夏霖還好嗎？”

“嗯，還好?！币粋€謊言掩飾另一個謊言，虞將軍發現說漏嘴，卻已經太遲了。

夏傑盯著地毯：“你過去了？”

“沒…沒有……”

“裝碗粥怎么去那么久呢？”

“那邊人多?！?/br>
“你沒去，又怎么知道他還好呢？”夏傑的聲音平靜鎮定，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虞將軍估摸他應該還不知道弟弟的事，故作輕松地坐到他身邊：“放心吧，他會好起來的?！?/br>
夏傑垂著眼，眼里干干的沒有任何水汽：“有酒嗎？”

一個酒袋遞過來。

夏傑接過，一口一口慢慢喝。

“別喝醉了?！?/br>
“嗯?！?/br>
一袋酒下肚，夏傑打了個酒嗝：“他是今天下葬嗎？”

虞將軍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懸高。

夏傑靜靜地等待答案。

虞將軍輕輕牽過夏傑冰冷的手：“夏傑……”

夏傑抬起頭：“我沒事?！?/br>
虞將軍抿抿嘴：“誰告訴你的？”

“傳令士兵?！毕膫茌p輕的聲音，“你剛走，他就來了?！?/br>
虞將軍心里開始懊悔，要是自己沒離開，只要擋下那個士兵，那么這個謊言是不是就可以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