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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逐風的“病”不會有任何用處——他尚在思索,忽覺身后有人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過頭,便見裹得嚴嚴實實以避免被人認出的燕陽拽著他的袖角,也咬唇蹙著眉,極小聲地喚他:“少主……”沈清喻這才想起,賀逐風也是燕陽的師父。當初張修遠設計陷害燕陽,無數人均以為燕陽是對岳霄下毒的兇手,可賀逐風卻不信,他篤定燕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想要找出此事的線索,而燕陽父母早亡,賀逐風對燕陽一向是很好的。甚至燕陽隨他們遠走關外,偶然提起師門時,也會與沈清喻說,門內師兄師姐雖會欺負他,可三師兄不一樣,高逸若是看見了,便一定會護著他,為他出頭做主,賀逐風也是如此,他不止一次告訴過燕陽,燕凜之如何選擇,那是燕凜之的決定,無論如何,都與他燕陽無關。哪怕師門中有人欺他辱他,燕陽卻難恨,他會想起師父與三師兄,他二人對他那么好,他恨不起來,他當然恨不起來。沈清喻幾乎立即便做了決定。他還不曾開口與高逸說話,高逸卻看見了他身后這名好似極怕冷、裹得只剩一雙眼睛的少年,他微微一怔,而后回神,忽而跨前一步,一下抓住了沈清喻的胳膊。沈清喻嚇了一跳,岳霄微微挑眉,想將沈清喻拉過來一些,可高逸已退了一步,像是為自己方才的失態尷尬不已,頓了片刻,方開口與他們說話。“沈少爺,師父一直相信,當初在酒中下毒的人,不是小師弟?!备咭萆裆珡碗s,像是欣喜,可又甚是為難,最終也只是苦笑,道,“可當初之事,若不是小師弟,那嫌疑最大之人……”是張修明。除卻燕陽之外,只有張修明動過那些酒,而無論是誰,于高逸而言,那都是他朝夕相處的師兄弟,無論什么結果,都會令他萬般為難。“小師弟年歲尚小,心性單純,他走了后,師父一直很擔心他?!备咭莸吐暤?,“師父說,如今這江湖不比當初,在外行走,一定要多加注意?!?/br>他雖看著沈清喻,可這話顯然不是對沈清喻說的。沈清喻明白,高逸顯然已認出了燕陽的身份,只是他們還在客棧之外,高逸身后又有數名凌空弟子跟隨,他不能直接叫出燕陽的名字,只好以這種方式來和燕陽說話。沈清喻開口道:“高少俠放心,我會轉告給他的?!?/br>高逸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只是移開目光,道:“還望沈少爺能多考慮考慮我方才說的話?!?/br>沈清喻也點頭:“沈某會盡快給高少俠答復的?!?/br>高逸又嘆了口氣,像是想不明白為何一年之內會發生這樣多的事,他蠕動雙唇,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輕輕笑了笑,說:“江湖路遠,珍重?!?/br>他退后數步,再不看沈清喻等人一眼,領著門內弟子數人,目不斜視,拂袖離去。燕陽還怔怔抓著沈清喻的袖角,過了半晌,方喃喃開口:“三師兄的話,可是對我說的?”“當然是對你說的?!痹老鲚p輕摸了摸他的頭,“他與你說,珍重?!?/br>燕師弟,珍重。……第38章3838.38.燕陽低垂下頭,隨沈清喻等人離了這客棧,卻好似始終不曾回神,半晌也不曾言語。他們既已在此處遇到了高逸,賀逐風自然也在那客棧之內,那好歹也是張修遠的師父,保不齊便會在那兒撞見張修遠,如此說來,還是干脆換個地方入住更為干脆。凌自初與江延回去收拾細軟雜物,他們先行去了下一處客棧。岳霄在與客店伙計說話時,燕陽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沈清喻,再度開了口。“少主?!毖嚓栆Т姜q猶豫豫說道,“那……那藥……”他方吐出幾個字,便立即閉了嘴,又低垂下頭,甚至掐了自己一把,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像是在怪自己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來。他方才是想問一問沈清喻,能不能將那一株寄靈草讓給賀逐風,可他再清楚不過沈清喻是要拿寄靈草做什么,更是心知肚明這東西究竟有多珍貴,他怎么能開口讓沈清喻將寄靈草拱手相讓?但是賀逐風是他的師父,他長到這么大,除了沈清喻與岳霄外,便是師父與三師兄待他最好了,如今師父重病,他明明有辦法,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觀?他心中糾結得很,一時更不知要如何決斷,而岳霄同店伙計說完了話,轉身走回來,他隱約覺得幾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卻又不知發生了何事,忍不住微微一皺眉,故意開口緩和氣氛道:“餓了吧?阿穆燕陽,去把東西放一放,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再回來?!?/br>燕陽垂頭喪氣,乖巧點頭,正欲轉身,沈清喻卻叫住了他。沈清喻:“燕陽,你等一等?!?/br>燕陽停住腳步:“是……”“賀逐風是你師父,你擔心他,本是人之常情?!鄙蚯逵鞯?,“可你應該也記得西域之事,這寄靈草對他的病,只怕毫無用處?!?/br>燕陽方想起此事,他也是慌中生亂,竟忘了西域所見的那古怪藥粉,可若是按沈清喻所說,那便是說——燕陽欣喜道:“少主!凌大夫是不是能解此毒!”沈清喻點頭:“可以一試?!?/br>燕陽忽而便有了十足的精神,他開心至極,拉著阿穆便蹦到馬車邊幫著山莊弟子收拾行李,過了片刻,忽而又躥過來,撲到兩人身邊,用力抱了抱沈清喻,語調歡快:“多謝少主!”可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岳霄已提溜著他的后衣領子,將他扯了回去,口中還碎碎念叨,道:“你這孩子,謝謝就謝謝,動什么手啊……”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不想燕陽竟回過身,也伸手抱了抱他,開心道:“謝謝莊主!”岳霄:“……”岳霄閉嘴了。他看燕陽歡天喜地地回去繼續搬行李,忍不住嘟囔:“這小子還真懂得哄人?!?/br>沈清喻無奈搖頭,低聲道:“我看你就被哄得很開心?!?/br>岳霄笑了一聲,他與沈清喻站在路邊,等江延與凌自初來此,而他靠在客棧門旁,這些日子難得閑散,便微微瞇起眼,像是在歇息,半晌方開口,問沈清喻道:“你想將寄靈草讓給他們?”沈清喻點頭。“一株藥草便能換來賀逐風與高逸鼎力相助,這是天大的好生意,我為什么不換?”沈清喻說道,“高逸不知張修遠所為,賀逐風又是受迫,我們若借此機會拉攏了賀逐風,往后或許能令整個凌空派都站在我們這一邊?!?/br>岳霄點頭:“有些道理?!?/br>“更何況,我以為,張修遠在此以寄靈草與青陽劍為餌,多少還有一絲試探的意味?!鄙蚯逵鞯吐暤?,“他也許只是猜測,應當還不確定究竟是何人拿走了入歧?!?/br>西域之行,他們應當并未暴露身份,真正知曉他們是何人的,如容樂山等人,都已被燕凜之殺了。張修遠應當只是從溯陽花消失一事中去推斷,猜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