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粥興味盎然地看著他。

    “我……”顧亭亦抬頭撞上她的目光，又迅速垂頭，莫名變得更加結巴，“我年紀大了……”

    “噗——”許南粥笑出聲，“你這是在內涵我嗎？”

    “……不是……”顧亭亦似乎有些緊張，喉結滾動著說，“我、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心理……呃，總之……”

    “亦哥最近確實穩重了不少哈?！闭{酒師截斷他的話，“以前那叫一個瘋……”

    “總之，”顧亭亦沒有理會調酒師，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說道，“我現在比較喜歡舒緩的，嗯，平靜的，那種生活?！?/br>
    許南粥卻笑著問道：“以前很瘋？”

    “……”顧亭亦小聲反駁，“也沒有很……”

    “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是個乖小孩兒?！痹S南粥用另一只手支著下巴，眸中滿是戲謔的笑意，“原來是個瘋美人?！?/br>
    “……”

    顧亭亦捉摸不出她話里隱含的喜好，手上一頓，抬起腦袋，眼神復雜地看向她。

    “嗯？好了嗎？”許南粥扭了扭手腕，“謝謝，感覺干凈多了?！?/br>
    “……嗯?！?/br>
    顧亭亦收好醫藥箱，瞟了眼自己被放在吧臺上的夾克，問道：“jiejie要走了嗎？”

    “草！”

    沒等許南粥回答，站在一旁的調酒師突然爆出一句粗口。

    她剛要出聲的話被堵了回去，略帶疑惑地瞥向調酒師。

    調酒師立刻捂住嘴，看了看顧亭亦的臉色，對許南粥訕笑道：“沒，我腦抽，不好意思?！?/br>
    許南粥不甚在意地點了下頭，看向顧亭亦的夾克，有些懊惱地笑了笑，“忘了我的外套還在座位上，看來還得回去一趟?！?/br>
    說著，她朝顧亭亦做了個“拜拜”的動作，轉身要走。

    “jiejie?！鳖櫷ひ嘟凶∷?，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語氣擔憂，“剛剛那個人……”

    “那條瘋……”許南粥話音忽地停頓兩秒，回頭看向顧亭亦，輕笑著說，“對，現在不能說他瘋了，畢竟他也不是美人?！?/br>
    顧亭亦：“……”

    “嗯，那條哈巴狗?！痹S南粥很快更改對寇海的稱呼，滿不在乎地說，“不用在意，人何必跟畜生過不去?！?/br>
    “……”

    顧亭亦沉默地看著她走遠，許久沒有收回視線。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道背影，顧亭亦才回過神，放好醫藥箱，又拿起夾克穿好。

    調酒師在旁邊觀察他，一直嘖嘖個不停。

    “jiejie~”

    調酒師學著顧亭亦的口吻叫了一聲，接著雙手狠搓自己手臂，打了個寒顫道：“草，惡心死老子了！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樣的！”

    顧亭亦面無表情地抬眸，“哪樣的？”

    “年齡……嘶?！?/br>
    調酒師說著不知想起什么，頓了頓才道：“草，長得那么漂亮，年齡好像也不是問題?！?/br>
    他瞄了顧亭亦一眼，心虛地說：“我不是說她年齡大的意思啊，我就是覺得你太小了，她這一看就是工作了很多年的那種女強人，氣場賊強，你肯定比她小得多啊是吧？”

    “那又怎樣？”

    “……那……那當然也不怎么樣！”調酒師忙說，“亦哥，你就說，你打算怎么追？兄弟我肯定幫忙！”

    “不用?！?/br>
    顧亭亦垂下眼睫，將夾克拉鏈拉到頂端，讓冰涼的鏈頭抵著自己下巴。

    “我看中的人，我自己會追?！?/br>
    顧亭亦睨向調酒師，唇角勾出一抹淡薄的笑，“你少看她?！?/br>
    “……草！”調酒師被他那刀口舔血似的危險眼神瘆得后退半步，“你他媽果然還是那么瘋！”

    第5章 妖精就是妖精。

    回到卡座這邊，許南粥果不其然沒能立即離開。

    先前大伙兒不怎么跟她聊天，是因為她冷淡又無趣?，F在寇海也在場，大伙兒看熱鬧不嫌事大，明里暗里要將他倆湊到一塊兒。

    許南粥臂彎里抱著自己的外套，看見只剩下寇海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干脆站著不坐，擺出一副立馬就要走的模樣。

    見她如此，眾人一時都有些尷尬。

    最后還是寇海開口打破沉默：“粥粥，大家都挺久沒見了，要不你就坐下來，跟大家好好敘敘舊吧？”

    “哦？”許南粥似笑非笑地問，“你是指敘哪方面的舊？”

    寇海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秒，但很快恢復過來，“咱們可以……一起聊聊以前大學的事情，還有生活近況之類……大家都挺關心你的?！?/br>
    “那真是多謝大家關心了?！痹S南粥一副云淡風輕的口吻，“但是呢，我和寇海兩個人就不能呼吸同一立方千米的空氣，否則我倆必然有一個人要空氣過敏?！?/br>
    她拉了拉衣袖，露出手腕上還未消散的紅痕，“瞧，我這已經有不良反應了?！?/br>
    “……”

    寇海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所以我得趕緊逃命?！?/br>
    說完，許南粥微笑著頷首示意，也沒理會眾人的反應，轉身就離開了酒吧。

    已是凌晨，外面溫度越發低，寒風打著旋兒從褲腳領口往衣服里鉆。

    許南粥稍稍躬身以抵御寒風，一邊從包里摸出車鑰匙，朝街尾停車的地方走去。

    夜貓子們尚在酒吧內狂歡，此時外邊很是冷清，道旁路燈也顯得昏暗。

    走到拐角處，許南粥余光瞥見自己身后似乎還有一道人影，心里突地打了個鼓。

    稍稍穩神，她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

    竟然是顧亭亦。

    與先前在酒吧里的風sao打扮不同，他這會兒已經穿好了夾克，領口高高束起，就連頭發都理得柔順了幾分。

    “怎么，”許南粥不由得笑起來，促狹地問，“賴上我啦？”

    顧亭亦兩只手都揣在兜里，立在昏黃的路燈下，彷如一棵挺直的松。

    “jiejie先前問我要微信?！彼藐愂龅目谖钦f道。

    “嗯?！痹S南粥點頭，“所以呢？”

    顧亭亦沒有直接回答，只道：“jiejie前幾天還說，要……”

    頓了頓，他似乎有些羞澀，小聲地吐出兩個字：“包我?！?/br>
    “所以……我只是在等?！鳖櫷ひ嗑従徫丝跉?，露出一個乖巧柔順的笑容，“jiejie什么時候撿我回家？”

    許南粥一愣，過了幾秒才想起幾天之前的晚上，同事董欣對顧亭亦說的那些荒唐話。

    她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那可不是我說的?！?/br>
    顧亭亦抿著唇不說話，眼睛里仿佛盛了一汪深夜的潭水，就那么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

    許南粥打量他片刻，忽然問道：“缺錢？”

    顧亭亦神情有剎那怔忪，繼而很快點頭道：“嗯?！?/br>
    聽見他這么肯定的回答，許南粥忽然想起先前那個歌迷小姑娘一臉自豪地說他不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