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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過當年血海地獄的、年過半百的老臣,哭求皇帝徹查此事,肅清幽都余孽。 皇帝也不年輕了,他也經歷過當年的事。 他記得自己少年時隨軍出征,在城墻上看到的千人死祭,流血漂櫓的恐怖場景,也記得自己那時仿佛被千萬冤魂拖拽的沉冷的感覺。 他想起自己當時在黑壓壓的天空下,在呼嚎的哀風中,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看到他們的士兵面色蒼白,伏尸遍野的沖擊,可同時也想起那時一轉眸,看到的那個黑裳少女漂亮的眼睛。 如今,她已經死去多年了。 旁人再像她,也……終究不是她。 那一次師出無名的戰爭,將幽都徹底的摧毀了??墒撬麄兊耐醭?,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無數精兵良將折損在那片沙場,自那之后,原本強盛的大國元氣大傷。 而且那時寥寥的幸存下來的幽都人流竄各地,憑一己之力能攪得一處地方不見天日,怪事頻發,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就連京城都沒有幸免。 據說,最后一個幽都人在被行刑之前,曾預言過他們的王朝將亡于三代。 到如今,他們雖銷聲匿跡了許多年,但是余威卻依然在,對他們的恐懼深深地刻在了人們的心底,幾乎所有人對“幽都余孽”這個詞,有著發自心底的厭惡。 近日有幽都人以如此張揚霸烈的方式現世,眾人自然心下難安,擔心像當年那樣恐怖的事再次席卷而來。 朝堂中一片惶然之聲,他坐在龍椅上瞇著眼睛,懶得去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沒一會兒,他被人吵醒了。他瞇起眼睛問身邊人:“黛姬呢?” 內侍似乎已經對這樣的問題習以為常,垂頭答:“那位娘娘已經過世多年了?!?/br> “陛下,大家都在等著你拿主意呢?!眱仁痰?。 他看了看殿中的滿朝文武,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哦”了一聲,又問:“那個孩子…珩兒呢?” 內侍的頭垂得更低,道:“裕王殿下……不久前也過世了?!?/br> “那等他回來了,就將他冊立為儲君吧?!被实鄣?。 內侍道:“陛下,他回不來了?!?/br> 皇帝:“就這么定了?!?/br> 內侍:“……” …… 在花樹滿城的瑢州西市鬧哄哄的早點鋪子里,鄭姒咬了一口香噴噴的春餅,唇角揚起滿足的弧度。 聽到旁人談論的近來京城的怪事,她有些慶幸自己早早的離了京。 那日在公主府上,各路人馬紛至沓來,鄭姒與他們隔著一扇薄薄的門,眼看就要暴露在眾人眼中。 那時在緊張不安中,她心中萌生了一個危險的打算。 知道賀驍就在門外,她原本并不想暴露。但是她轉念考慮了一下,又覺得被他帶走要比落在容珩手里好得多。 至少他不像容珩那么瘋狂,很多道理都是能講得通的,而且因為賀家和鄭家交好,她與賀驍的關系還算不錯。 只要推開那扇門,她就能借他的幫助破了自己的困局。 但是當她心中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籠上了她的心頭。 斟酌片刻之后,她遵從自己的直覺,沒有直接推門而出。 她去撿了地上的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抬眸看陸遲,說他不帶她走,她就自盡。 沒想到的是,這招雖然很幼稚,但是意外的好用。 他將她從密道中帶出去,然后送她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那一刻,鄭姒才知道原來長公主本就準備好要將她送走了。 也就在那一刻,她恍然間真切的意識到,已經沒有人在尋找自己了。 當時的心情很難說,有喜悅,也有一種微妙的悵然。 馬車暢行無阻的帶她駛離了京城,她掀簾回望那遙遠的皇城的時候,決定將過去拋下,將一切都放下。 她要選一個溫暖的地方停留下來,在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鄭姒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在鬧哄哄的早點鋪子里托著腮看人來人往,秀美的眸子微微彎著,其中閃爍著寧靜又溫柔的光。 等再過兩年,劇情線走到盡頭,一切塵埃落定之后…… 她就回翡州,見一見她的親朋故友,去吃嬌娘食肆的菜,再睡摘星閣中她那張馨香柔軟的床。 京城的那些人和事,再也與她無關。 …… 日頭高照,鄭姒拎著杏花糕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一打開門,就看到院中央,吳錢拿著一根長樹枝和地上一條吐著信子的小青蛇斗智斗勇。 他刷的一下將樹枝打在地上,那小青蛇嘶了一聲,用自己柔軟的身子順著樹枝往上爬,一下子到了他的手邊。 他嚇得尖叫一聲一下子扔了那樹枝,慌里慌張的后退幾步,摔了一個屁股蹲。 緊張地盯著那小青蛇,虛張聲勢的大聲道:“別、別過來啊……” 那小蛇吐了兩下信子,轉頭盯住了剛進門的鄭姒,立刻喪失了對吳錢的興趣,嗖的一下朝她竄過去。 鄭姒站在那沒動,一俯身把它捏起來了,手指摁著它的頭,輕巧的把它丟進一邊的竹簍里,蓋上了蓋子。 能在瑢州遇到吳錢,倒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 去年春天在璃州的時候,她走得急,沒有和他打招呼就離開了。原本想起這事的時候還覺得遺憾,因為她這師父居無定所的,天南海北的飄,兩人說不定再也遇不上了。 好在他們還是有點緣分的。 “怎么了?”鄭姒看了一眼坐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的吳錢,“站不起來了?” 吳錢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干巴巴的笑一聲,道:“你膽子倒是挺大?!?/br> 鄭姒瞟他一眼,微笑道:“習慣了?!?/br> “你什么時候走?” “等過段時間,京城諸事了結之后,我再去那處?!眳清X道。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不會離開。 鄭姒捏了捏下巴,又瞟了他一眼,斟酌著說:“你要不要換個地方???” 囊中羞澀的吳錢咳了一聲,道:“徒兒何出此言吶?” “沒什么。你想留在這里就留吧,”鄭姒道,“只不過我比較招蛇,現在春天來了,萬物復蘇,你若是留在這里,最好做好心理準備?!?/br> “沒事?!眳清X擺擺手道,“區區幾條小蛇,不足為懼?!?/br> 半個月之后…… 吳錢哆嗦著抱著柱子,看著滿院子五彩斑斕的蛇,崩潰的朝鄭姒大喊:“啊啊啊你是蛇妖轉世嗎?” 鄭姒在一邊呼啦啦的撒驅蛇粉,想了想,說:“不是?!蔽沂钱惤缛宿D世來著。 “啊啊啊?!北灰粭l蛇纏住腳踝的吳錢鬼哭狼嚎,咆哮道,“你到底為什么這么招蛇啊,就不能想想辦法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