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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木碗,碗里有一些白色的小米。 她的眼睛紅紅的,腫的跟核桃似的,像是哭過。 看見鄭姒,她目露驚訝,但沒什么畏縮之感。 鄭姒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沒有提自己的來意,反而先問她為什么哭。 翠翹帶著淡淡的埋怨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只說自己思念家人了。 見她是這樣的態度,鄭姒索性將事情挑明了,直截了當的問:“你對玉郎有什么不滿?” “小姐對他關懷備至,我哪敢對他有什么不滿?!?/br> “可我怎么覺得你特別敢?!编嶆Φ恼f,“你如今已經把對我的不滿都寫在臉上了?!?/br> “翠翹,是不是我平日里對你太好了?” 她臉色白了一下,抿著嘴沒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鄭姒眉心染上煩躁,“你不說,指望我怎么知道?” “一點小事而已?!贝渎N依舊嘴硬。 “好?!编嶆Σ辉倥c她兜圈子,干脆的問,“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成心要害他?” “若是這樣,我這里可不敢留你?!?/br> 翠翹眸中閃過惶然,“我沒有!” “那你為什么把花瓶放在路中央,害他倒在一片碎瓷里,若是割破了腕子沒人發現,他將血流干了怎么辦?” “我…我只是想讓他摔一下而已,沒想害他性命……” 翠翹啞著嗓子落下兩滴淚來,終于把話說明白了。 這事兒的起因確實不是一件大事,不過卻也不怎么尋常。 汪五買了兩只小白兔送她,翠翹養在籠子里,寶貝的不得了。 不過昨晚喂食之后她忘了關籠門,有只兔子偷偷越獄了,她在園子里找了好幾圈,終于在閉月樓的廊下發現了它。 當時容珩罕見的出了門,那只小白兔在他腳邊親近的依偎著。 然后…… 容珩將它握在手心里,捏死了。 翠翹單方面與他大吵了一架,他理都沒理,自己回屋了。 她一整晚沒睡著,心中實在怨憤,就趁著天還未亮,悄悄進了他的屋子,把花瓶挪了位置。 于是才有他伏在碎瓷片中的那一幕。 鄭姒默不作聲的聽完,心中浮起些微驚懼。 她象征性的責備了翠翹兩句,告誡她以后行事不要那么莽撞沖動,不然可能造成無法控制的后果。 然后又說:“小兔子那件事,如果是真的,我會讓他向你道歉?!?/br> 在回閉月樓的路上,她反復回想翠翹描述的,他面無表情的將一只小白兔捏死,又像丟垃圾一樣扔掉的樣子。 那玉人似的小郎君身上仿佛蒙了一層晦澀的陰影,變得有些深沉壓抑,讓她心中生出恐怖。 她停在閉月樓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才終于鼓起勇氣推開門。 目光隨意的一掃,她驀然間脊背一寒。 容珩仍坐在那張黃花梨木椅上,早有預料一般,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第15章 “阿姒?!彼p輕地喚了一聲。 他嗓音溫柔,總是將這簡簡單單兩個字說的很動聽,鄭姒以往很喜歡聽他喚自己的名字。 可是今天,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忍不住輕輕抖了一下。 默默屏了一下氣,她做若無其事狀走上前去,坐在容珩身邊的那把椅子上。 “我問過翠翹了?!编嶆φf,她頓了一下,問他,“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那漂亮的淡青色籠上了象征恐懼的黑色。 容珩知道,她怕了。 他的心壓下去,嘴角卻翹起來,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似的,自顧自的說:“我這兩天總是做噩夢?!?/br> 鄭姒沉下聲音,“我在問你翠翹的事?!?/br> 容珩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很輕,“她說什么了?” 鄭姒轉頭看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她將翠翹告訴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轉述了一邊,期間一直緊緊地盯著他,見他的眉目紋絲不動,一直都是漫不經心的,含著幾分游離之感。 好似他根本沒在聽。 她的聲音忍不住重了一些,“她說的是真的嗎?” 他盲眼一動,盯住了她,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是?!?/br> 他在心中想,當時應該在碎瓷上滾一圈,傷的更重一些的。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编嶆π闹袕氐桌淞讼聛?。 容珩心道,方才我想解釋,你不耐的將我截斷了,如今又來問我。 正要開口,胃中卻忽然一陣絞痛,他忍不住躬下身。 鄭姒指尖一動,又壓下來,淡淡的說:“何必故作這種姿態呢,不過問你一句話而已?!?/br> 容珩眉眼痛苦,聽到這話,卻無聲的笑了一下。 他慢慢直起身,舉止泰然,好似他方才的動作真的是故作可憐的拙劣把戲。 “不就是一只兔子嗎?!彼浇呛?,“想殺就殺了?!?/br> 鄭姒眸中震驚,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轉過頭,看到他嘴角輕輕勾著,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心頭忍不住浮上冷怒。 他這是什么態度? 她胸中澎湃,氣得說不出話來,猛然站起來,沉重的椅子發出嘎啦一聲響。 不想再看他,她甩袖而出,袖尾掃到桌邊的茶盞,一不小心帶下來,發出嘩啦一聲響。 她頭也沒回,嘣的一聲關上了門。 靠在廊前的紅柱上,翻涌的怒氣好一會兒才從胸中沉下去。 鄭姒想到他那副樣子,心中又開始發冷。 她盯著那扇緊閉的屋門,暗道,我將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留在這里,真的好嗎?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鄭姒沒了食欲,心心念念的糖醋里脊對她也失去了吸引力。 她有些疲憊的上了二樓,脫下鞋鉆進被窩里。 往常這個時候,她總是點幾根蠟燭靠在美人榻上看話本子的,今日卻完全沒了那個心情。 她裹緊被子,在昏暗的光線中靜靜地躺了許久,才終于放松下來,閉上眼睛慢慢睡過去。 …… 閉月樓中,容珩自碎瓷上走過,冰冷的銳片扎入腳心。 他的指尖輕輕顫抖,面上卻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彎腰捏起一片碎瓷,將自己的指肚劃破了一道口子。 血珠一滴滴落下來,他摸到茶壺的蓋子,掀開,擠進去兩滴。 何必那么說呢。 容珩在心中嘆息。 最后還是要自己受罪將她的心拉回來。 不然像他這幅樣子,若是她將自己趕出去了,他又該怎么辦呢? 罷了,不過是受些疼費些心力,總好過再過在弄鳳樓里的那種日子。 他朝內室走去,一步一鉆心。 剛穿過屏風,忽然一點點躬下了身,捂著胃慢慢蜷在了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