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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久夜愕然抬眼,自從十四歲往后,主子沒說過這樣重的話。“屬下……”他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頓時眼中一片茫然,“屬下不敢?!?/br>賀玨也驚了自己口不擇言的話語,他看著黑衣男人恭順的樣子,彼此無言。半晌,他長嘆一口氣,“你這人,怎么年紀越大越會氣人?”他站在靳久夜身前,伸手就摸到了靳久夜的頭頂,狠狠薅了一把對方的頭發,又揉了揉腦袋,“朕真是被你氣死,還要心疼你,算是栽在你手上了?!?/br>“主子為何這樣說?”靳久夜不解。賀玨輕咳一聲,似乎也覺得這話有些曖昧,隨即轉了話頭,“你不覺得你這次回來變了許多嗎?”靳久夜更不解了,“屬下哪里變了?”賀玨提到這茬氣頭又上來了,幾近脫口而出,“你難道不知自己哪里變了?整個人就是怪怪的,尤其今日,慣會惹朕生氣,還不懂朕的心思!朕是真的生氣要罰你嗎?你便自個兒作踐自個兒,若不是朕今夜過來,你還想怎么著?把自己弄死嗎?從前我們可是最了解對方的,現在你怎么……”話沒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了。他是有一點點委屈嗎?恰在這時,靳久夜認真地開口:“屬下從未改變過,從前也是這樣?!?/br>賀玨惱怒道:“你這意思,難道是朕變了不成?”靳久夜沒說話。賀玨猛吸一口氣,突然意識到什么,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往外走了。回到勤政殿,碰上了值夜的張福,這老宮人是個人精,最會洞察人心。賀玨心里正亂糟糟的,就喊住了張福。“朕問你,朕是不是變了?”張福被這沒頭沒腦一問,嚇得也不敢回答,不知道陛下深更半夜想問的到底是什么,難道是今日懲治宮人的手段?但賀玨并不要張?;卮?,接著又問一句:“朕對靳久夜是不是真的變了?”張福立時明了過來,當真是為了今日之事,便圓滑地應道:“陛下一直心疼影衛大人?!?/br>賀玨點點頭,“是了,朕一直是待靳久夜好心疼他的,從沒有變過?!?/br>方才真是胡思亂想了,竟會覺得自己對靳久夜有妄念。那可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若對他生了妄念,自己便沒臉做人了。第26章[VIP]你割喉時切出來的傷口,特別漂亮。次日朝會后,賀玨一回到勤政殿,就看到等候多時的林持。林持嘴角腫著,顴骨處青了一塊,手上也纏了紗布,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傷看不到,不過就目前而言,他已經算前晚上十幾個羽林衛當中傷最輕的了。影衛大人能做到不殺人僅傷人,已經算是十分克制。他連那把刀都沒出呢。林持見到賀玨就趕緊行禮,“臣特來請罪?!?/br>“嗯?!辟R玨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大步走進殿中,林持也跟隨進去。賀玨坐定后,問:“知道自己有何罪嗎?”林持恭敬道:“臣未能守護皇宮,失職之罪?!?/br>“錯了?!辟R玨斷然否定了林持的回答,“靳久夜出入皇宮,你不必阻攔,這是其一;其二,你任職羽林衛首領,但十數人圍追堵截卻不能傷靳久夜分毫,如此不堪一擊,這才是羽林衛的失職?!?/br>林持默然垂首。賀玨語氣愈發嚴厲,“你不要以為自己不敵靳久夜是理所當然,他也是人,跟你們一樣普普通通的人,可不是什么大羅神仙。他有今日之成就,是用血汗辛苦訓練出來的,而你們,為何就不能?還是說,你們一直松懈,是因為一直有靳久夜的保護?““臣不敢?!绷殖诌B忙道。賀玨冷哼一聲,“朕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但羽林衛乃天子近衛,應當是舉國最強之兵。你林持帶出來的兵,不能做到最強,那便是你的失職。好在今日你們面對的是靳久夜,若來日面對的是其他高手呢?朕是不是就只能躺在勤政殿任由他人擺布了?”林持撲通一聲叩首,“臣知罪?!?/br>賀玨冷冷看著下首那人,他已經算是年輕一代的翹楚,出身世家資質卓然,年紀輕輕就憑借自身的努力和天賦坐上了首領位置??墒?,這還不夠,賀玨不想再把所有壓力都放在靳久夜一個人身上了。他不是不知道這幫小兔崽子是怎么想的,以為有靳久夜在就高枕無憂,只要靳久夜出手就一定能解決所有事。但靳久夜是人,不是神。“林持,朕今日召你來,不是想要治你的罪,而是要你明白,你們口中的影衛大人已經不再是你們的仰仗。你,你們所有人,包括但不限于羽林衛,都需要自己做到像靳久夜一樣,而不是永遠活在他的庇護下。若再有懈怠,朕也不需要羽林衛了!”“是!”林持渾身一震,應聲猶如立軍令狀。賀玨滿意地點點頭,軟了軟語氣,剛柔并施,“從個人感情而言,林持,你也知道,靳久夜他現在不只是朕的影衛,他得陪著朕一生?!?/br>林持頓時想到,這是陛下在拜托他們照應影衛大人,能得到陛下的示弱,便是對他最大的看重。他當即心神一正,胸中涌現出無限豪情壯志。“臣明白,臣亦有妻子兒女,必當竭力?!?/br>永壽宮。靳久夜今日沒什么事,除了司禮監那邊來人給他說規矩,整個人仿佛突然閑了下來。昨日從勤政殿出來,第一時間就去審問了涉及金小手案的白醫官,可這人身份背景一言一行都十分干凈,靳久夜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遂將人放走。左手丟失案至此,只查到了北齊,再無線索。而北齊,不是他們想動就動的,一旦有差錯,可能引發兩國之間的戰爭,靳久夜只好先放置一旁。司禮監今日過來的宮人也有兩個紅腫著臉,被賀玨懲治得厲害,對靳久夜就愈發客氣,生怕惹了主子不高興,連帶著規矩也教得水,沒過一個時辰便撤出了永壽宮。靳久夜又拿起前陣子賀玨命人送來的前朝記事,書冊摞了好幾本,他才將將翻了小半冊,實在有愧于主子的囑托。前幾天忙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