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為難李慶余，他朝里邊使了個眼色，“這會兒正用著膳呢，好大半天不見人影，只怕餓得厲害。我剛從玄衣司回來的時候，聽見陛下催促了許多次，且擔心著影衛大人?！?/br>
“那……”李慶余聽這意思，似乎惱了膳食怠慢，心里頓時打了退堂鼓。

張福倒是更為眼尖心明，“陛下每每與影衛大人用膳，都不喜宮人們親近，但每次用完之后，都顯得平和許多。朝臣們奏事，也在這時候最為便宜，你若不嫌麻煩，便等上幾刻，興許今日就能成了?！?/br>
李慶余一聽，臉上一喜，連忙朝著張福鞠了一躬，“多謝張宮人?！?/br>
張福連忙說受不起，“我也不敢說十足把握，畢竟今日陛下惱了壽康宮，你自個兒還是謹慎些?！?/br>
稍稍關心了一句，便趕緊退下用飯，實在是餓極。

屋內賀玨與靳久夜也餓極，用膳用得急，靳久夜自不必說了，打小除了刺殺的本領，也沒學什么旁的東西。賀玨倒是學了，但早就被靳久夜帶偏，兩人都跟餓虎撲食似的，等飽餐了一頓抬起頭來，發現這頓晚膳用得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賀玨忍不住笑，看到靳久夜嘴角還掛著一顆飯粒，他伸手幫人抹去了。

“晚上歇在勤政殿吧?！?/br>
靳久夜手里還握著一盅湯，因燙口方才沒喝，這會兒涼了些便猛喝了一大碗。

“永壽宮離得近，屬下回去歇息?！?/br>
賀玨一聽，臉色就不好了，“怎么，如今嫌棄與朕同榻了不成？往日難道還少睡了？”

靳久夜搖頭，“不是?！?/br>
賀玨又道：“朕與你說了那么多貼心窩子的話，自以為與你親近許多。你不陪著朕，還要離朕而去，是何道理？”

聽這意思，好像還委屈上了似的。

靳久夜汗顏，“不是?！?/br>
“若往日你說不合規矩便罷了，可眼下你宿在勤政殿名正言順，為何不留下？難道說你在介意今日朕說的話？”賀玨湊上去，佯裝惡狠狠地摁了一下靳久夜的腦門，嘴角卻帶著一絲絲笑意，“難道說你也對朕起了什么心思？”

靳久夜一聽，頓時惶恐，“屬下不敢?！?/br>
“那便……”賀玨拖著話音，等靳久夜自個兒招認了。

果然，靳久夜開口應下，“那便歇在勤政殿吧?！?/br>
“嗯?！辟R玨揚著下巴，傲嬌地點點頭，走到門口喚了宮人將膳食撤下，“朕再去前殿看看折子?！?/br>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連看都沒看靳久夜一眼，只給他留個后腦袋瓜子。

一進到正殿，李慶余便迎了上來，賀玨神色肅然，他有些拿不準陛下的心情。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奴才有事稟報?！?/br>
“講?！辟R玨進了殿中，徑直走到書案后坐下，中書舍整理過來的折子又是一大摞，他下午沒處理，只能晚上再多看些。

李慶余跟在賀玨的屁股后面進門，俯首跪拜行禮，“陛下，影衛大人的位份得定一定了。自那日陛下宣告朝臣，迄今已有半月，若是再不定下，恐怕對影衛大人不利?！?/br>
賀玨提著朱筆批了兩個字，隨后肯定道：“是得定定?！?/br>
李慶余一聽有門，便喜上眉梢，“嬪位以上乃一宮主位，影衛大人如今住在永壽宮，至少也應當封嬪?！?/br>
小心翼翼地瞅著賀玨的臉色，他琢磨著繼續：“不過影衛大人伴駕多年，若陛下念他功勞，妃位也使得的?！?/br>
賀玨輕嗤一聲，“若按朕的意愿，自然要冊靳久夜為后的?！?/br>
李慶余聞言，連忙伏首，后背起了一層汗。

若真冊了一個男后，前朝后宮豈不要鬧翻天？怎么過了小半月，陛下還沒歇了冊后的心思？

李慶余心驚之余，猛然意識到這小半月陛下一直拖著不下決定，莫不真是為了這個原因，陛下在等一個冊后的機會？

想到這，李慶余暗罵自己沒腦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豈不是撞到了刀口上？

他偷偷瞅著賀玨的神色，賀玨神色如常，又批了一道折子，才說：“既然他住在永壽宮，那便冊為貴妃吧，名正言順?！?/br>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李慶余木訥著腦袋，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他正想著若陛下執意冊靳久夜為男后，他這上趕著請命的，恐怕得被朝臣們罵死。結果只是貴妃，他心里反倒欣喜了許多，即便貴妃乃四妃之首，也不是什么一般的身份。

“奴才這就去安排?！崩顟c余連忙叩首，卻聽賀玨突然擱下筆，“等等?！?/br>
李慶余愕然抬首，不解。

賀玨道：“等朕問過他再決定，你這邊先不急?！?/br>
李慶余再度驚愕，那個看起來隨時隨地抽刀砍人的影衛大人，已經盛寵到了如此地步嗎？連位份，陛下也要聽他的？若他說個皇后之位，陛下是不是也要給？

可惜這些問題容不得他多問，見賀玨看折子認真，他也只能輕聲告退。

晚間賀玨回了暖閣，靳久夜已洗漱完等了許久，主子沒回來，他便不能先歇下。

賀玨洗漱后先把人叫過來查看了傷口，“看起來是好些了，最要緊的還是腹部這一刀，刀口很深，怕是還要兩個月?！?/br>
靳久夜并不在意，由著賀玨幫他上了藥，將養在宮中骨頭都有些懶了。

這回因著他昏迷過，賀玨更是像看犯人似的看著他，不比以前還能偷偷溜出宮，或暗地里練上幾回腿腳。

這會兒一同躺在床上，賀玨想起李慶余的進言，便問：“朕想著給你封個位份，貴妃如何？”

不等靳久夜回答，賀玨又解釋道：“朕也想給你皇后之位，但前朝那些世家老頑固跳得太高，朕疲于應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br>
靳久夜倒沒什么意見，只是貴妃未免太尊貴了些。他想起永壽宮那幫宮人成天叫他靳娘娘，更別提今日在壽康宮太妃還故意諷刺，他覺得還是不必要做什么妃嬪娘娘了吧。

在今朝后宮，嬪位以上可稱娘娘，嬪位以下便稱位份，而貴人正好不足嬪位，且沒有定數，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于是靳久夜道：“可否就定一個貴人？”

賀玨壓根兒沒想到靳久夜會不愿意，不光是不愿意，還提出了貴人這么低的位份，這跟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