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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的看了風凌良久,最后微微的笑了一下,垂首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br>風凌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這種難言的默契讓眾人都摸不著頭腦,慧遠方丈站在不遠處,捏著佛珠長長嘆了口氣,像是將百年間沉郁的惆悵都吁了出來。總歸是,不負所望。看見了月塵后神情變得柔軟了許多的風凌回首,看向被手珠壓制的動彈不得玄成子,對他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讓本尊猜猜,你是不是把我的功法放在了自己的識海里,打的就是自爆時直接摧毀的念頭?”玄成子心頭猛地蒙上了一層陰影。“我原本以為端明和常云威為你以馬首是瞻,應當聰明些才對,卻沒想到你卻連他們倆都不如,他們即便是死在我手上,好歹也廢了我好大的功法謀算,你卻直接將自己送上了我的劍尖?!?/br>“你什么意思?”玄成子冷聲道。“你師父當初沒有教過你,不要什么東西都往識海塞嗎,尤其是,一位圣人的一縷神魂?!?/br>風凌笑了起來,眉眼間滿是愉悅。他在玄成子驚恐的眼神中抬起手,指尖微動,引動自己感受到的那縷劍魂從功法卷中出來,在玄成子敞開的識海里暢游,席卷著他冰冷的劍意一寸寸撕裂玄成子的識海和丹田。將他從內里摧毀的一干二凈。眾人眼睜睜的看著玄成子在風凌面前慘厲的叫喊掙扎,最后化成灰燼消散在了空中,而泛著微光的凌天決飄回了風凌的手上,收回了自己留在外的最后一縷神魄,氣息再度暴漲。真真正正的重回巔峰,一腳踏入登仙境。他垂下眼,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不語。在這位真正的劍圣面前,沒有人膽敢出聲,而在這時,風長鳴向前踏出一步,拱手道:“恭賀凌劍圣重歸尊位,再入圣境?!?/br>眾人四下看了看,咬了咬,同時低頭拱手。“恭賀凌劍圣重歸尊位,再入圣境?!?/br>風凌一拂袖子,將所有人抬起,從空中落下,站在月塵身前。他將手中那片山河社稷圖輕輕拋起,指尖一點,月塵袖間也跟著亮起金光,他回到少林寺后,慧遠方丈將那片山河社稷圖與法杖一同交給了他,也沒說些什么,只是沉沉的嘆了口氣。如今它終于派上了用場。兩片碎片匯作一縷光,落入月塵眉心。“你拿佛骨與天地換取了生機,這兩片山河社稷圖也沒了去處,倒正好能補足你殘缺的佛骨?!?/br>風凌后退一步,望著腳底綻放朵朵金蓮的月塵,眼中沉沉的情緒似是被一遍遍的沖洗,最后只留一片清澈的喜意。在眾目睽睽下,月塵身上金光越盛,空中也響起了空靈的梵音,天空像是劈開了一道口子,一道金光投射而下籠罩住了他。白衣僧人的氣息越愈發沉靜厚重,如清風般撫過了在場所有人的神識,在經歷了凌驚瀾蘇醒后,他們又見佛子梵音涅槃。在這樣的佛光照耀下,三百年未見的殘缺登仙梯也跟著緩緩浮現在空中。僧人抬起頭,靜靜的看了眼登仙梯,低聲道了聲佛號,身上厚重的功德金光向上飄去,一點一點的填補上了一道被劍斬開的裂縫。在所有人懷著希冀的目光中,登仙梯終于恢復如初,又慢慢的淡去了。在場有資格登上去的兩人,一個都沒有選擇那條天路,它的使命自然也就結束了。手握串珠的僧人和持劍的青年對立而望,一如千百年來的往日時光一般,只是多了些久別重逢的喜悅。但這又與以往不同。僧人率先踏出了一步,抬眼看向風凌,“之前風少主邀我去岫云一觀,如今可還作數?”風凌一笑,“便是再過千萬年,都是作數的,”他嘆了口氣,“法師便是要我做什么,都是作數的?!?/br>“只要你在就好?!?/br>此時天光乍破,沉沉的夜色終于褪去,朝陽一躍而上,掃去了這百年間未曾消散的硝煙。作者有話要說:番外(或許是一)春山暖日和風,闌干樓閣簾櫳。九云泊常年籠罩溫潤的云霧中,但濕氣全都被薄如蟬翼的紗帳阻在了廊宇外,留在這曲折百回的廊下的,只余下了細風,拂過其中游人臉上。遠處望去,藏在云霧后的風云閣上,正有兩道身影。著白衣的僧人盤坐在蒲團上,一手端著茶杯,另只手倒沒像往日那般握著佛珠,而是輕輕攏著另一個人的手。那人一身月白色長袍,頭發披散,骨頭松散地臥在月塵的膝上,在絮絮的微風中享受著千百年來都再沒有過的閑散日子。“月塵?!?/br>“嗯?!?/br>先開口的那人就沒了動靜,再過了一會,又有些耐不住。“梵音?!?/br>“嗯?!?/br>他頭微微動了動,錦緞般的發絲也跟著在僧袍上滑動,鋪散的更開來,風凌半側過臉望向月塵低垂的眼睫,手微微收緊,然后嘆了個滿是滿足意味的氣。“法師,法尊,和尚?!卑€把慣喊的稱謂換了個遍后,風少主總覺得還少了點什么,苦思一番后似笑非笑的慢慢又吐出了個詞。“冤家?!?/br>月塵眉目不動,只是眼睫微微閃動了兩下,與風凌笑意盈盈的雙眼對視片刻后,眼角不自覺的也帶上了幾分無奈的笑意。“嗯?!?/br>應你,叫什么都應你。僧人在心里縱容的嘆了口氣。自他佛骨修為重歸,跟著風凌來到岫云,已經是半月有余,困擾了他們近千年的事情也都如云煙般散了去。而無論是舊日里的凌驚瀾和梵音,還是此世的風凌與月塵,兩個人的命數早就在三生石上攪成了一團,無論怎么算都是一紙凌亂。嘗試了幾次后,他就被沒了耐性的風凌拉到了九云泊邊上,把風家的一眾人都拋在了腦后,也不想再去算一團亂麻的天機。“法師,百年前你算到今天這遭了嗎?”風凌執著黑子,邊琢磨著棋盤上的局勢,邊問還是有那么些不放心的月塵。自然是不曾的。“這便是了,別說你什么都沒算到,你就是算到了什么,你會松手嗎?”——咔噠。玉石輕輕敲擊在棋盤上,風凌抬起頭,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從血夜冥河卷中找回的破碎魂魄并沒有讓風凌變得更以往不同,只是看上去更難以捉摸了。既沒有當然劍圣掩蓋不住的凌厲,也沒有少年世家子的桀驁,但月塵清楚,它們并沒有消失,而是結合在一起,藏進了他性格的更深處。“我不會?!憋L凌,亦或是百年前的凌驚瀾,抬起頭,目光深邃的與他對視。月塵不自覺的將攏著風凌的手挪動了一下,在他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感受到臉上的溫度后,風凌不自覺的收緊了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緩緩蹭了兩下后,滿足的又嘆了口氣。這神仙日子。月塵不由得笑了起來,“光這樣躺著么,這壺好茶就讓我獨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