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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這是他每次試探人的下意識習慣手勢。 云知想起那夜接到的他的電話。 一句“故人之女”,足以說明他派人打探過沈一拂,且,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么,他和楚仙約會數次,又怎么可能不調查清楚呢? 既然糊弄不過去…… “我叫林云知?!?/br> 沈一隅略略挑眉,仿佛有些意外,“云知……我印象楚仙小姐說她的meimei就叫云知……” “我是她堂妹,也是她同學?!痹浦f:“余爺,我還有課,再不趕回學校,老師可就要發現我翹課了。既以物歸原主,我也也不該叨擾您……” “林小姐何必著急?來都來了,不如坐下喝杯熱茶,將這場戲看完再走不遲?!鄙蛞挥绲溃骸吧险n的事不用擔心,等這臺戲唱完,我派車載你回學校,不比黃包車快么?” 他說著,往一旁遞了個眼“色”,馮匡當即會意,道:“林小姐,我們家少爺就是想問幾句話,一盞茶的時間,你不至于給不出吧?!?/br> 瞅這架勢,她要是不配合,也是走不出這大門的。 云知恐他起疑,依言坐下。 沈一隅舉杯撥了撥茶蓋,問:“你說楚仙家里人不讓她收禮,我就不知她本人是心意如何,是否這東西一還,她先前許諾我的,也都一并不作數了?” 云知一驚:林楚仙收禮就罷了,還許諾沈一隅什么? “我……聽不太懂您的意思?!?/br> “怎么,她沒同你說么?”沈一隅靠著椅背:“楚仙小姐可是答應,愿意同我交往的?!?/br> 這回的一臉震驚,云知實不是偽裝的,“……余爺說笑的罷?” 沈一隅將茶盞擱下,悠悠哉哉道:“我不姓余,我姓沈,他們叫我余爺是因為我名字里有個‘隅’字。沈家家風嚴明,在某些閑散場合中,不便拿沈家的名頭出來?!?/br> 他自爆身份,云知反而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沈一隅:“喔,我弟弟,沈一拂,是你們學校的校長,這樣說你總該懂了吧?!?/br> 云知心跳驟然加速,她幾乎確定沈一隅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試探她的反應。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看向他,擺出一副長吁一口氣的模樣:“您、您是沈校長的哥哥?您怎么不早說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他抬起眼皮,仔細盯住她。 “我……我可能是戲本看多了吧,還以為,您……您……” “你以為我欺騙楚仙的感情?不然不然。這個底我是有和她交的,我們初次見面就是在我的家中,她沒同你說過么?” 說個鬼。 原來那天下午楚仙突然沒影,竟是去沈家赴約?可為什么呢?沈一隅都三十歲了,且是有妻室的,楚仙沒理由看得上他啊。 沈一隅淡淡笑道:“楚仙小姐著實美麗動人,后來幾次約會,我亦有些心動,只是我娶過妻子,對她不敢唐突,表白時,也明說了情況,她一口答應,我才贈予信物的……今日見她將此物退還,著實不知是何緣故……” 此時那臺上演到侯方域送李香君定情信物那一段,正唱:“秦淮無語話斜陽,家家臨水應紅妝……” 沈一隅述說這些,面上卻未見得失落,云知心中局促,說:“我對此本不知情,若沈先生實在疑“惑”,我這就回去,待問清后再來答您不遲?!?/br> 說罷,正要離開,馮匡奉上茶來,沈一隅道:“戲馬上就要唱完了,喝完茶再走不遲?!?/br> 云知不愿碰這里的食物,只得作勢抿了唇,沈一隅本是用余光瞟她,不知瞟見了什么,眼神一凝:“我聽聞林小姐這回培訓的名額是我弟弟推薦的,看來你是頗得他看中啊……” “沈爺有所不知,是我們學校名額有限,校長才挪了一個來,并不是專程推薦的?!?/br> “林小姐謙虛了,我弟弟的脾“性”我了解,非是有過人之處,他決不會過問這些的。我同他也有許久未曾聯系了,對他的近況我也是不甚了解,前幾日我聽說他來了北京,正想約他一見呢,不知他這回有沒有聯系過你們?” 云知從見到沈一隅開始,心中就有某種預感,最壞的那種他約見楚仙,哪怕此刻絆住自己,都不是所謂對楚仙的“愛慕或追求”。 而是沖沈一拂來的。 云知當然說沒有,“我們是和復興中學的老師一起來的,到了北京之后我都沒出過校門呢……” “這樣啊?!鄙蛞挥缪劬ξ⑽⒉[了瞇,“那就可惜嘍?!?/br> 風從架空的戲臺橫空穿過,吹得老藝人的衣服獵獵飛揚,那蘇昆生放聲悲歌:“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等不及落幕,云知放下杯子起身告辭,“沈先生,再晚我就趕不及了?!?/br> 沈一隅這回沒說什么,只是才剛奔出幾步,馮匡忽爾一揮手手,幾個帶槍的北洋軍士兵從后邊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她回頭,但聽沈一隅“咦”了一聲,“林小姐,你不是來還東西的么,怎么送了個空盒子來?” 但見沈一隅舉著那空空如也的錦盒,投來一瞥,無需辯解,云知看清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你今天是回不去了。 不等她想好對策,后頸忽然重重一下鈍痛,頭重腳輕的感覺撲襲而來,她視線移至身后的剎那,最后一眼是舉掌的馮匡,腿一軟,眼前天旋地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云知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在一度無盡的黑暗中,她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搬動,方位在不斷挪移,僅存的意識告訴她,她被帶離了喜樂堂。 不知楚仙報警了沒有? 一片混沌中,時間和空間被扭曲成奇形怪狀,她分不清過了多久,五感逐漸恢復,忽感到冰冷的手指自臉頰掠過,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牟足了勁睜眼! 頭頂是羅綢幔帳,床邊有個婢女拿著一塊濕潤的方巾,見她突然醒轉,訝然了一下,踱到門邊對外邊道:“那位姑娘醒了!” 云知捂著后腦勺坐起身,在陌生的空間里,先下意識裹了裹身上的襖子,隨即才開始觀察四周。她發現自己人處在一間屋子里,單看床幾椅案的裝飾擺設,是最經典的清式風格,此時天“色”已黑,推開窗的時候,只見外頭有個小小的院子,兩士兵,帶著槍,守著月門。 她終于醒過神來。 這里是……沈府。 畢竟是昔日住過的宅邸,哪怕這個院子不是她婚后住的東院,這種四方院落的設計,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一頭思緒凌“亂”交錯。 她想不明白,沈一隅把她擄到自己家來做什么? 但聽皮鞋踩地之聲臨近,門簾被掀開,果然是沈一隅。他換了一身深“色”錦緞長袍,看到她醒來,不哭不鬧的站在屋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