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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沒說什么,從抽屜里抽出兩張卷子,遞了過去:“這是一份測試卷,給你半小時時間?!?/br> 云知沒伸出手去。 他眉頭微蹙,“怎么了?” 她摸不透他的意思,“我接到通知是說,今日是來報道的?!?/br> “原本是?!鄙蛞环骺此龥]接,將試卷放在她跟前桌面上,“但我認為特招生本就有違滬澄公平、公正的理念,即便是校董親自推薦的特長生,也不能在沒有任何文化考核的前提下直接入學?!?/br> 明知他沒有針對的意思,云知仍忍不住氣,雙手按著桌沿,身子往前一傾,“這么說,是沈先生臨時起意,想要考一考我,才有了這份卷子?” 少女的話里明晃晃帶著刺,沈一拂略微挑眉,“卷子確實是我出的,但不止是林小姐,今年校董會推薦的新生我會一一面試甄別?!彼詾樗龑碜拥碾y度有所顧慮,“這份卷子都是高小課本上的基礎題型,只要及格即可辦理入學?!?/br> “要是不及格呢?” “那只能說先一聲抱歉了?!彼Z調平平,顯然沒給商量的空間。 云知看著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字符,沒忍住,指尖差點沒把試卷兩邊掐出洞來。沈一拂又忍不住蹙眉,只當她同之前的幾個少爺小姐一樣在耍走不了后門的脾氣。他說:“若林小姐不愿考試,離新學年還有時間,還請回去早做準備,另擇良校?!?/br> 這要不是對面不識,她恨不得直接把試卷砸他頭上,沖他怒喝一句:你當年狠心拋我而去,便就是為了今日來刁難我的么? 奈何此一時彼一時,她不再是妘婛。 別說他們倆并沒有太多外人所不知的過去,哪怕她說破唇舌,這借尸還魂終究太過匪夷所思,他們這種不信怪力亂神的學者指不定要如何看她,不論如何,自掘墳墓的錯,她可不能再犯。 固然很想一走了之,只是回頭,怕是和家里不好交代。 想到這兒,她不得不暫且按捺住不滿,瞪向他:“筆呢?” 大概是沒想到前一刻眼見著就要炸毛的小姑娘,下一秒就乖乖坐下,沈一拂稍稍一頓,揀了一把鋼筆遞過去。 云知二話不說,攤平卷子開始做題。 實則,這份試卷不難,單從國文來論,只需要填寫最基礎的詩詞,無需釋義;算術也就是“雞兔同籠”“盈不足術”這些里都學過的知識;但物理化以及外文她確實未曾涉獵,剩下大半張卷子她只能瞎蒙一些選擇題,填空全白。 答卷前沒看鐘表,云知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她悄然抬起頭,看到沈一拂正伏案寫著什么,鋼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神情極為專注。 也許是太久、太久沒有獨處了,云知怔忡望去,上一回兩人這樣相對而坐還只有七八歲,大學士崇禮在王府里講學,皇城內不少貴胄都在府里讀書,沈將軍府的大公子就會順道把沈一拂捎來陪伴五格格??赡菚r他們倆還小,只能在旁席聽講,兩個小娃娃并排坐在屏風后的窄案前,不時探出腦袋,偶爾還能磕出個齜牙咧嘴,以及默契的捂嘴笑。 但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 小時候的沈一拂總喜歡對著她笑,等逐漸長大,一年見一次、三年見一次……反而愈發疏離,到后來…… “做完了?”他的聲音一秒將她拉回現實,云知遲疑將卷子交過去,心中料想十之八九是過關無望了,見他似乎要當場閱卷,急說:“我沒有學過物理地理以及英文,這份卷子……” 其實不看也罷。 他在筆筒里挑挑揀揀找紅鋼筆,從第一題開始細看,她又不自覺把話咽了回去。 空氣一時陷入尷尬的靜。她想,與其等來一頓羞辱,倒不如趁早離開。只是一起身,又被自尊鉤著挪不開腿,強自看著他,問:“沈先生,我有個問題想確認……上星期在橋上救我脫困的人是不是就是您?” 他不知掃到了哪一題,筆似乎有些不出水,劃了幾下,紅墨水滴到卷上暈開來。 “我先閱卷?!?/br> “沈先生,救命之恩不勝感激……”她僵著身子勉勉強強鞠了一躬,然而語氣倒沒有多少“感激”的意思,“我知道您處事低調不想聲張,只是當日您落下的外衣兜內有一串鑰匙,我一直無處歸還,如今既知是您的物件,明日會親自送來?!?/br> 沈一拂的目光由始至終沒移開試卷,道:“明天我不在,鑰匙寄存在你那兒幾日無妨,試卷尚未批閱,先回歸正題……” 見卷子上多出了一個又一個叉,她忍不住說:“我說過,我沒有學過物理,沈校長反正就是要把我篩出去,又何必再浪費時間?”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下。 大抵是從沒遇到過敢這樣對他嗆聲的學生,沈一拂始終平靜的臉色終于露出了稍許疑惑:“不在乎去留,何必怕批卷?” “我沒有怕被批卷,但……” 但,怕被你批卷。 不,與其說是怕,不如說是討厭。 我討厭這樣的時刻。 她抿了抿唇,不知如何說。 他提筆又放下:“不以求學恥,只為才疏羞,但若恥于敗而止于求知,必其志之未篤也。林小姐可明白這話……” “不明白?!?/br> 他的神情難免冷了下來,“既如此,還請你及早離開,下一位學生的面試的時間是三點?!?/br> 心境原本就不平,再聽他這么說,如何還能留的下去? 她也不看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大步邁出教務處。 冥頑不靈。 沈一拂闔上筆蓋,正要將試卷放置一旁,無意間瞥見作文的第一行,眸光微微一凝。 ***** 心跳仍在劇烈振動,云知下了教學樓,帶著潮氣的風一陣撲來,吹得她胸口悶悶的。 她并非沒有求知之心,更不是畏懼一張不及格的試卷。 倘若今日坐在教務處的面試官不是他,換作任何一個人,她都有把握能坐到最后,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虛心接受總是一個做學生的本分,但—— 但他不同,他是沈一拂,是她從小到大心心念念的人,是在新婚當日棄她而去害她抱憾而終的人。 面對他,總有說不出的情愫、說不清的怨懟油然而生,她尚有許多問題想要質問,想問他當年為什么狠心離去,想知道在得知她死后心里可曾有過難過。 可她心中清楚,這些……十年前的妘婛問不出來,今日不相干的自己更無處發問。 因為問不出,所以憋屈,所以……不肯在他面前唯諾恭順,不想聽他的“諄諄教導”,不愿再給他機會瞧扁自己。 不論是以何種的面貌。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云知負氣回到車上,心情低落到連說話的勁都沒了,老張看她這般,料想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