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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的,他的神情與口吻告訴高天宇,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出于某些原因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能得到一個不一樣的回答。高天宇忽然意識到這個山脊一般強硬鋒利的男人不再年輕了,他像很多人到中年的父親一樣,開始盼望兒女成家,生一個或乖巧或調皮的孫輩給他,只是他自知為人父太過失職,沒有資格要求,所以只能暗暗的近乎低微的期盼自己也能有一個兒孫承歡膝下的晚年。強勢太過的人一旦弱勢低微起來就很容易令人動容,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呈現的時候,可憐的效果也會被放大數倍。確實,高天宇恨過這個將他作為交待帶到世間的父親,恨他在自己最需要父母陪伴庇佑的時候避而不見,恨他將他該負的責任丟給他人,但在冷哥和柳叔潛移默化的善誘教導下,那些憎恨已經隨著年齡的增長,懂得事越來越多,對父親在那些年的不得已漸知漸曉,慢慢淡化了。回憶及此,一股伴著雪后寒冽的晨風忽地涌進了臥室,吹地專注拼接斷篇兒回憶的高天宇打了個哆嗦,隨即詐尸一樣彈了起來,有些緊張的問道:“福公公,我昨晚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被稱之為福公公的人姓付名錦堂,早年赴德留學,學了個那時在國內還未興起的管家專業,原想落地扎根,后因家中變故回了國,在最困難的時候遇到了柳涵知。那時的付叔還年輕,不知金飯碗難端,家中又急需用錢,因此在雙方都很滿意的試工之后一口氣簽了五年的合同,再之后便被柳涵知打包送進高家本宅接替告老還鄉的老管家去了。那段滿是辛酸血淚的職業生涯,硬將一名紳士味兒十足的高級管家攀折成了任勞任怨的福公公。公公的辛酸苦累一言難盡,若非柳涵知太會做老板,開出的薪資委實優厚,付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侍奉那個專注闖禍一百年的太子爺,還不如被高利貸砍死來得痛快。如今禍事簍子長大了,不再年輕的付叔也已百毒不侵,應對有方。叫殿下起床直接拉窗簾、開窗戶、讓雪后的陽光和寒風涌入溫暖的臥室,跟著便要收走被子拿去陽臺晾曬。殿下忽然詐尸一樣彈起來,付叔也沒有被打亂步驟,一邊有力卻不失優雅的與之奪被子一邊有條不紊的答話:“老奴不知,先生只差老奴叫您起來掃雪?!?/br>扯著被子不松手的高天宇一愣,抬眼望向呼呼往里灌冷風的窗口:“下雪了?”付叔趁著他愣神兒的當兒一把抽走被子,利落的折了兩折,搭在左臂上,對床上只穿著條小褲衩兒打抖的殿下道:“昨晚下的,雪還不小呢。老奴把雪鏟找出來了,您先鏟一遍再掃,能輕省些?!?/br>高天宇打著哆嗦咬牙切齒:“公公真是越來越周到了!”付叔不卑不亢的笑笑:“分內之事,謬承褒贊?!?/br>高天宇:“……我夸您呢?!”不管夸不夸,付叔都是很周到的,把被子交給傭人之后,又轉身回來幫殿下搭配了一身便于勞動的衣服,輕輕扣響了浴室門:“衣服給您放門外了,前院后院都要掃,您多穿點,別凍著了?!?/br>高天宇在嘩啦啦的流水聲中吼:“你給我走開,別氣著我玩兒了!”付叔不卑不亢的應了一聲,趕在殿下躥出來咬人之前退了下去。高天宇一邊沖澡一邊拼接他那斷了篇兒的回憶,半晌忽地拉開淋浴間的門,隨便擦了幾把就披上浴袍往外跑。濕淋淋的涼拖鞋踩在地板上有些打滑,沖到樓梯口差點滾下去,噔噔噔地沖下樓,一邊左顧右盼一邊扯著嗓子喊:“鹿鹿,鹿鹿,你還好吧?”飯廳里的季靈霄手一抖,看了看把全麥吐司嚼出咯吱聲的高閆和微微蹙起眉毛的柳涵知,尷尬的放下險些打翻的咖啡杯,站了起來:“我吃好了,二位慢用?!?/br>說完就低著頭出去了,不敢再看兩人是何表情。外面那人大呼小叫急著找他的架勢,分明是把他當成誤入龍潭虎xue的麑鹿了,兩位昨晚就被折騰的不輕的主人會有好臉色才怪。高天宇聞風而至的獵狗一般沖到飯廳門后,抓著季靈霄上下打量,見人完好無損仍不太放心的樣子:“老高有沒有難為你?有沒有跟你瞎說什么?”季靈霄緊著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可惜關心則亂的人注意力根本不在這里,自顧自的安慰著:“他愛說什么說什么,你甭搭理他,他管不著咱們的事兒……”飯廳里當啷一響,似乎是什么人把沉甸甸的餐叉扔進了盤子里。季靈霄也顧不得使眼色了,連忙拉著人回了二樓客臥,鎖上門才開口:“那種話怎么能當著高先生的面說?你還嫌昨晚氣他氣的不夠嗎?”“……氣他?這么說我沒有酒后失言?”高天宇露出個松了口氣的表情,“這我就放心了?!?/br>想起昨晚這人像撞開一塊攔路石一樣撞開自己的父親,醉醺醺的沖下樓來一把擁住自己,豪氣干云的奮呼:“有此賢后相佐相伴,朕何懼不能另辟一片疆土?”一手點指他的父親,“昏君,抱著你的江山和妖后受苦受難去吧,朕才不稀罕!”季靈霄滿心的一言難盡,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您在放心什么啊陛下?您昨晚不光失言了,還失態了,昏君和妖后都憋著收拾你呢?!?/br>作者有話要說: 鹿皇后惆悵地:本以為收養了一只同病相憐的小棄犬,怎料棄犬變皇子,入得似海宮門,余生安寧何在?宇皇:梓童莫怕,朕定會護你周全……不是先皇是太上皇:護個屁!就憑你那不著四六的德行,自個兒都他媽護不??!你等著你媽打死你吧!宇皇有恃無恐地:母后他向著我!太后悠悠地:我不是妖后嗎?福公公適時呈上雪鏟:殿下還是先把雪鏟干凈吧,興許會死的好看一點。第35章媳婦兒還是自家的好高天宇所謂的酒后失言其實是指酒后吐真言,對終于低下倨傲頭顱的老高坦承,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道聽幾句閑言閑語便滿心憤恨不甘的傻小子了,他長大了,可以辨別是非善惡,學會了釋懷和感恩,也能想見一對同性戀人在那個年代必將遭遇的不理解和不得已。我不恨你,只是不知如何接受你遲了十幾年的關心和摻雜著愧疚的父愛,不知道該怎么和你好好相處……這樣的話高天宇暗自想想都覺得矯情不能忍,要是借著酒勁兒說出來,以后還怎么混?正當高天宇暗自慶幸沒有“酒后失言”的時候,付叔帶著會心一擊走來了,和眉順目的問道:“您想起昨晚在書房說過些什么了嗎?老奴剛剛聽說了一些,老奴復述給您聽?”當然,你要不要聽是你的事,奉旨前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