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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病榻、藥石罔效時就已將生死看開、聚散看淡了。沒有誰會為誰永遠停留,就像他娘,說好了要看他子孫滿堂,最后還是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所以去留無意,游戲人間方是正事,牽絆都是累贅,是痛苦的根源。最初的難以置信過去后,云歇頗為平靜,他見蕭讓緘默的樣,心里莫名有點漲漲的難受,煩躁道:“好了好了,你看開些,都會過去的!事情沒想象的那么糟,你別那么早灰心喪氣,早治療早康復,治不好還能茍活一段時間呢——”一邊的承祿明明難過得不行,聽他這話卻差點笑出聲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可能得絕癥的是陛下,云相倒像是個苦口婆心規勸的。蕭讓喉頭滾了滾。云歇嘆了口氣:“說來也不是沒征兆,我這幾日好吃又總想吐,現在想想多矛盾?!?/br>云歇逼逼叨叨了一會兒,見蕭讓不吱聲,有點尷尬,覺得完全是自己自討沒趣,揚揚手:“算了算了,我繼續歇著去了?!?/br>云歇懶懶打了個哈欠,轉身欲走,蕭讓卻大步流星,倏然從背后環上來,將他抱緊,鼻翼間陡然充斥著清揚不膩的氣息,云歇脊背瞬間僵直。“放開!”云歇惱羞成怒。“抱一會兒,”蕭讓扣住他的手,聲音有些嘶啞,“就一會兒?!?/br>他不由分說地微微用力箍緊云歇束素般的腰,將人拉得貼自己胸膛更近,似乎這樣就能緩解那種云歇或許要離去的窒息溺斃感。懷中人那么真實溫熱,蕭讓卻一瞬間看不清未來,一顆心好像從未這么空過。熾熱的呼吸噴灑在云歇耳側,云歇的耳朵悄無聲息中染上了一層赤紅。羞憤和諸多掰扯不清楚的情緒一齊上涌,云歇只覺蕭讓箍著他腰的手guntang,這熱度蔓延到心上,心也跟著燒了起來,令人抓狂。他是在……安慰他?他……在意他?云歇心里亂糟糟的。懷中人肌膚溫潤綿軟,美玉一樣,他沒有掙扎,蕭讓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承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云歇見少了個人,瞬間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心跳得有點快,尷尬到手指發僵:“差不多了,可以了,別太過分,也不是小孩子了——”他雖這么說,卻完全是哄小孩兒的語氣。突然卸了冷面,不跟蕭讓吵架互掐,云歇一時半會兒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蕭讓卻似乎終于摸到了點門道,似乎只要他軟下來,云歇就永遠會給他一個滿意至極的答案。這人吃軟不吃硬,又倔又死要面子。要是換在以往,他能偷著樂許久,現在知道了,卻突然有些憎惡自己,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早一點,再早一點知道,為什么那么遲鈍又生硬。他的相父有最硬的保護殼,和最柔軟的心。-那些個打辭呈的蕭讓一個都沒放。蕭讓現在沒空管他們,大手一揮將他們全部打包送進了監牢。監牢里。“沈院判,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眾太醫均蓬頭垢面,愁眉苦臉。“不可說!”沈院判穿著囚服窩在角落里,堅持道。“都這樣了還不可說??您再不說,咱小命都得沒了!”眾人急得要暈厥,覺得平日里老辣精明、最善于見風使舵的沈院判簡直像換了個人,固執地沒邊。“左右都是死!”沈院判白他一眼,“雖然只有我一人知曉那事,但既然你們同我一道上了辭呈,我若是說了,他定會以為我將那事告訴了你們,如此的話,我們誰都活不了?!?/br>“他?”有人抓住了關鍵字眼,“他是誰?”眾人紛紛來勁,湊了上來。沈院判自不會言明,只道:“我若是不說,陛下無緣無故將我等關著,朝中自有大臣替我等求情,我等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若是說了,你我都得被……殺人滅口?!?/br>“殺人滅口?!”眾人瞪大眼,萬萬沒想到事態這般嚴重。沈院判懨懨地嘆了口氣,云相那種身份,他只要稍稍想一下他肚皮隆起的樣子,就頭皮發麻。若只單單是云相懷孕,他冒著自己一人被砍腦袋的風險說了也沒什么,可云相為何懷孕背后的水太深了,他怕一個不慎,整個太醫院都賠進去。這其中牽涉云相的身世、云相的體質、孩子的生父,個個都是碰一下就能招致殺身之禍的秘辛。他寧愿身陷囹圄也不愿摻和進去。-云歇不想興師動眾,蕭讓便只下詔重賞尋民間神醫,旁的一字未提。日子突然變得簡單起來,蕭讓不讓他回府,云歇只能在宮里呆著,覺得自己像個日漸腐朽衰敗的木頭,再爛點都能養蘑菇了。云歇去過現代,他合計著,自己大約是得了某種癌癥,在醫術落后了上百年上千年的大楚治不好,于是當云歇坐在剛化凍的池邊喂魚時,隨著魚流游走帶動的漣漪聲,他有點憂郁地發現,自己似乎能聽見癌細胞在生長的聲音。“相父!”蕭讓到處找不著人,好容易在御花園看見了,還見他離水邊那么近,頓時嚇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兩步過去,不由分說地把他扯了回來。其實也沒過去幾天,蕭讓卻明顯瘦削下來,襯得鳳目越發深邃銳利,人不笑時,冷得像冰,倒是云歇,該吃吃該睡睡,幾天下來,似乎還愁人地胖了些,越發白凈昳麗,惹眼勾人。云歇本就清瘦,身上多了二兩rou,氣色都好上不少,稱得上是容光煥發,一雙桃花眼橫波流轉,慵懶又愜意。承祿腦中卻猛地蹦出了四個字:回光返照。“沒事跑這做什么?”蕭讓沉聲道。云歇煩躁地去撥他手:“我都給你說多少遍了!我沒有想尋短見!你煩不煩?!老子還沒活夠!”“不是我拿著把剪子就要戳脖子,把玩著金葉子就要吞金自殺,要了匹綢緞就是要上吊,擱水池邊就是要跳河,老子死也得轟轟烈烈……”蕭讓當然也曉得,他就是怕,他無法忍受云歇出半點差池,他的神經已經敏感到了一個極限,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那根緊繃的弦斷掉。云歇本來也就發發牢sao散散怨氣,但蕭讓一臉受氣包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他也沒勁,總覺得自己在欺負人。“我說了,你不要可憐我,我不可憐,不需要你同情,你要看我不爽覺得我態度惡劣,盡管罵我,懲戒我,不要總想著,哦,他快死了,他怎么怎么都是應該的,我忍忍吧。“搞的你很大度我很小家子氣似的……”云歇敞開天窗說亮話,說完頓覺通體舒暢,合計的自從他病了后,蕭讓就從一會兒撒嬌一會兒威脅的蛇精病變成了假笑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