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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朝張允徐徐襲來。張允的呼吸為之停頓。雖然只是短暫的片刻,在時間停頓下來的那一刻,他感受到的并非躁動的情玉,而是一種至深的靜謐。他的心被某種東西觸動了。張允慢慢問道:“什么?”“我在想,你先前和我說過的事?!比钛遭x道。“我說過的?你是說……”聲音戛然而止,張允有些忐忑地向他看去,肩膀不可見地縮了縮,像只夾著尾巴蹲在樓道里過冬的流浪貓似的。顯然,他想起來了,他們之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出于某種原因,一直被擱置著。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都不提起這件事,不約而同地逃避著它。“我是說,在西寒天的時候?!比钛遭x對他之前的話做出補充。張允默默點了點頭,將頭低了下去。“我想了很久,依然不太明白?!比钛遭x解下隨身法袋,從里面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盆花來,雙手捧著,把它放在張允手中:“不過,我想將這個給你?!?/br>張允眼中有了一絲光亮,他看著那盆星星點點的白色小花,輕輕問道:“這是什么?”“星羅花,”阮言鈞想起那時候賣花姑娘的回答,“因為長得像天上星辰,所以得了此名?!?/br>他還記得賣花人對他說——它的花期很長,有三百年之久,此花不敗,則兩人感情常在。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將這話也告訴張允,后來覺得,并沒有這種必要,誰說這種美好的祝愿一定要獨屬于情人之間呢?不管他未來如何選擇,他都非常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以一直維系著,一直到這個花期結束。不過這只是他單方面的寄望罷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做不成情人還能做朋友”,要是他真的拒絕,張允也許就再也不愿意見到他了。他對張允說:“等我們打完這一架,回去之后,我會告訴你答案的?!?/br>張允捧著那盆花,本來還有些懵懵懂懂的,思維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一聽這話,頓時驚得清醒過來:“什么?我的哥誒,這種話不能亂說,好不吉利?!?/br>“哈?!比钛遭x輕輕笑了。張允把花兒收起來,見他笑了,不禁又有些心癢,沒臉沒皮地問道:“你能不能親我一下?就一下?!?/br>“……”阮言鈞試著和他靠近了一些,張允熾熱的目光注視著他,這讓他有些不自在,心緒不受控制地波動。“眼睛閉上?!彼牭阶约喝缡钦f。張允閉上了眼。閉上了眼,然后,聽到了對面的心跳聲。那是有規律的,快速的波動,嘈嘈如急雨。剛開始張允只能聽到這單一的樂聲,很快他發現了混跡其中的另一個聲音,是他自己的心跳。他們的心跳交纏在一起,像一面戰鼓應和另一面戰鼓。好甜啊。明明什么都還沒嘗到,他卻莫名覺得有股甜味。阮言鈞很快地親了他一下,就像一只蝴蝶飛過,翅膀拂過他的嘴唇。張允的廉恥心拋棄了他,他敏銳地捕捉到對面之人短短一瞬的猶豫,很快又問:“能不能再來一下?!?/br>“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們……”柳承言脫出了外層迷陣,濕淋淋地回到此地,說,“不過我已經把那頭血魔引過來了,我建議你們為了迎戰做點準備,而不是在這里親來親去的?!?/br>說罷,他有點嫌惡地“噫”了一聲,抖了抖兩臂上的雞皮疙瘩。張允也抖了一抖,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心說這廝回來得也太是時候了。阮言鈞站起來,問道:“來了多少敵人?”柳承言摸著下巴回憶道:“不多,水底的蝦精魚怪被我一劍掃去大半,剩下的也不敢跟來送死,除了那頭血魔之外,大約有心魔、水鬼、骨精、風魔各千數,依我看來,不足為患?!?/br>張允也站起來,咳了一聲,說:“不多?不足為患?你是不是算數不太好?容我提醒你一下,那可是四千魔兵?!?/br>柳承言不以為意,說:“水鬼一旦離水就不足為懼,所以它們必然不會上島,最多趴在邊上等著,伺機拖你下水。何況有外圈的迷陣擋著,它們根本進不來?!?/br>張允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風魔和骨精又是什么東西?”“風魔會呼~呼~呼~地吹風,至于骨精,顧名思義,全身都是骨頭茬子,”柳承言簡單地解釋道,“風魔都有口臭,吹出來的風有股屎味兒,被沾身的話,骨頭可能會融掉;骨精的愛好比較單純,喜歡填滿別人身上的洞,對上它們記得不要張嘴,否則可能會被噎死?!?/br>張允簡直想揍他,這么重要的情報,為什么這家伙之前一點都沒有提到過?而且這骨精的愛好不是一般的污啊,根本是限制級的好不好!阮言鈞把手輕輕放在他肩上。張允回頭,看到對方臉上的沉靜神色,心神霎時一定。遠處水底,陣陣低沉嗚咽交相呼應,起先是幽微的,很快就變得難以忽視,聽到這聲音的人都皺起了眉,柳承言神色一凜,循聲望去,冷然道了聲:“來了?!?/br>隨著話音落定,天邊突地閃過一道驚雷,劈開海面,霎時間波濤翻涌,浪潮激蕩,天色由明轉暗,由清轉濁,黑云層層疊疊滾蕩,雷光隱隱含怒。一股腥風吹來,腥風中,點點血雨降下,清冷冷凄慘慘,似乎連天氣也受到魔物大批出動的影響。一個巨大的水怪似的黑影從破開的海面處冒出,觀那距離,尚與此地相隔數里之遙,不知那黑影使了什么法子,眨眼間就到了近處。腥風更濃,血雨更冷,只見那黑影到了岸邊,霎時如腐尸上的蛆蟲一般散開了去,原來先前形狀乃是數千妖魔抱作一團。水鬼俱都伏在岸邊,不上岸來,只在浪里嘶吼,厲聲傳進耳來,張允立刻感到不適。他們幾人當下起了護身靈光,封閉了耳鼻口竅,以防被陰招邪毒所害。因為島上陣法緣故,外間妖魔看不見他們,他們卻可看到眾妖魔的一舉一動。骨精誠如柳承言所說,是一堆骨頭茬子,有些碎成一攤滿地亂爬,有些直立行走,假裝是個人樣。而那風魔外表看去與常人接近,只是嘴唇俱都是烏紫之色,行走時厲風纏身。剩下那些大約便是心魔了,這種魔物似能變幻外表,有時變作人形,有時化為鳥獸,闖入迷陣之后便散了開來,它們似乎智識健全,很快便發現此地異狀,都在皺著眉頭尋找什么,或許是陣法破綻,或許是活人氣息。張允心中奇怪,朝那些指了一指,道:“這些便是心魔嗎?”柳承言點了點頭,張允又問:“你不是說心魔來了有千數之多,怎么只看見幾十個?”柳承言道:“那些是看得見的,不是魔性不純就是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