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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了……真才實學又如何?這些人昨日看不起他,今日看不起他,明日仍舊看不起他!他們只把他當做一顆棋子,這顆棋子好用,他們就捏著鼻子繼續用;若不好用,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一腳踢開!沒有人會讓棋子反過頭來控制棋局的。方才出言指責他妄圖貪墨軍費的子弟見他臉色陰沉,遲遲不說話,不由得氣焰愈發囂張:“馬將軍被我說中心事,無話可說了么?”馬束環視四周。坐在韓如山身邊的那群子弟們臉上的神色或是幸災樂禍的,或是不屑一顧的,或是冷漠的。根本沒有人有站出來幫他說話的意圖。就連柳驚風也不悅地轉開了視線,不想與他對視,急于撇清跟他的關系。馬束袖筒下的手不由捏緊了拳頭。片刻后,他強壓下火氣,轉向韓如山道:“陛下,莫須有之罪名臣不愿回應,也無須回應。臣方才所言皆是為了江山社稷,還請陛下仔細思量!”韓如山有些心煩。他雖然知道那名子弟是在故意刁難馬束,卻也同樣覺得馬束主動請戰有攬權之嫌。他誰也不想追究,只想讓這件事盡快不了了之,以免最后難以收場。局面僵持之際,座上忽然有人開了口:“陛下,今日諸位所言皆有道理。此事畢竟茲事體大,牽扯極廣,難憑幾句口舌之爭定論。不妨改日請各部官員共聚協商,看若往徐州邊境增兵,究竟利弊如何,再做決定?!?/br>眾人皆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正是盧清輝。在大多人都對馬束的提議不屑一顧的時候,盧清輝卻是難得說了句公道話的人。韓如山頓時頗為歡喜,道:“盧愛卿所言極是。那便改日召集各部官員再行商議吧?!?/br>盧清輝此言不僅給馬束解了圍,也給了韓如山一個極好的臺階下韓如山本來就不欲理會此事,因此前幾日才將馬束所上奏折都擱到了一旁。如今一句改日再議,就與他擱置奏折一樣,仍然是把此事擱置了。改日?改到何日?以后再說吧。馬束自討了個沒趣,還被人當眾羞辱了一番,他亦知再堅持下去不會有好的結果。于是他深深看了在場眾人一樣,朝著韓如山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今日詩會的興致已被擾了,再加上天色不早,于是沒過多久,眾人也就紛紛散了。……盧清輝出了宮城,他的馬車早已在宮外候著了。他正欲上馬車,忽聽附近有人叫他:“盧尚書?!?/br>盧清輝扭頭一看,只見早已出宮的馬束并沒有離開,竟然還在拐角處站著。他微微一怔,停下腳步:“建武將軍?!?/br>馬束道:“盧尚書,我的馬車輪軸有些松動,車夫將車拉去修理了。不知可否麻煩盧尚書搭我一程?”盧清輝心知馬車壞了是假,馬束有話想與他說是真。他暗暗嘆了口氣,道:“建武將軍若不嫌棄,就請上車吧?!?/br>馬束面色一喜,走上前鉆入馬車,盧清輝緊隨其后。兩人放下車簾,很快,車夫駕著車緩緩上路了。正如盧清輝所料,馬束特意在此等候盧清輝,只是想與他私下說話罷了。方才馬束將眾子弟的反應看在眼中,似乎只有盧清輝是贊成他的。馬束知道自己勢單力薄,想要以一己之力說動韓如山和各大世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轉變了思路,打算逐一擊破,先籠絡了盧清輝,再讓盧清輝幫他一起爭取更多支持者。于是馬車上路以后,馬束開口道:“素聞盧尚書深謀遠慮,高瞻遠矚,我早已十分欽佩。今日青竹池旁,多虧盧尚書仗義執言,否則,有些人胡攪蠻纏,我真是有理難言吶!”盧清輝淡淡笑了笑,道:“建武將軍過譽了?!?/br>馬束試探道:“盧尚書,我想與你說幾句心里話。我相信以盧尚書之遠見,也早有同感——如今天下局勢動蕩,外界虎狼輩出,我們卻偏安江南,疏于練兵。長此以往,只怕難保平安??!”盧清輝不作聲。馬束說的這些他能不知道嗎?很多年前他就知道。他也曾上書建議過,嘗試過改變,但是最后他的意見沒被采納,他也就不再做徒勞之功了。因為他看得很清楚。陳國如今的局面,絕非一二日所成,也絕非一二人能撼動。須知江南土地富饒,又水系發達,乃是魚米之鄉。由于地產豐富,世家豪族們互相之間無需廝殺博弈,更樂意聯姻互利。天長日久,世代相傳,這些上流的豪族世家們合抱成了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共治江南。好處自然是江南權貴團結凝聚,治安太平。壞處卻是這棵大樹的根扎得太牢太深了,每一根根須都互相糾結捆縛,難以掙脫。若無外敵時,陳國或許可以長治久安;可是江南之地又非遺世獨立,怎可能不被外敵覬覦?注定長久不了的。難道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意識到長此以往,陳國國祚將難以延續嗎?不,并非如此。只是牽扯的利益實在太多,誰也沒有能力、沒有動力去改變罷了。陳國如今的太平安康,根本在于各股勢力用了百年的時間達到了平衡而已。如果想要大刀闊斧地整改,這股平衡先會被打破,勢必會傷筋動骨。誰也不愿看到這種局面,也怕自己是被傷的那根筋。于是只能富貴一日算一日,偷安一日算一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片刻后,盧清輝道:“建武將軍一腔熱血,令人欽佩。只是形勢錯綜復雜,非三言兩語可道盡。盧某也不便多言?!?/br>馬束頓時有些急了:“盧尚書分明年紀尚輕,如何說話卻像個龍鐘老者?我聽說前些年盧尚書也曾上書進言,盧尚書分明與我所見略同,如今又是有何顧慮才不便多言?”盧清輝不由愣了愣。馬束急切的質問忽然讓他想起數年前在成都府的時候,他也常常與徐瑜這般據理力爭。他看不慣徐瑜做事拖泥帶水,徐瑜卻說他不懂為官之道。那時候的他勢必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心性會被磨成如今這樣。也想不到,當年四處和稀泥的徐瑜如今在蜀國竟然成為了獨當一面的輔政大臣。他和徐瑜之間緣何竟似互換了身份一般?答案他心里有,只是不足為外人道。何況磨平他心性的也并不止是歲月和經歷。當初在成都府時他孑然一人,了無牽掛,縱使成天與袁基錄針鋒相對也毫無顧忌。如今回到陳國,他全族上下皆在臨安,盧家也是這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