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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關頭,孫湘卻竟然默不做聲。士卒急得滿頭是汗,又催促道:“府尹?”孫湘卻做了個深呼吸,搖頭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如何援救,我須與諸位將領商議之后再做決定?!?/br>士卒壯著膽子懇求道:“求府尹盡快吧,只怕方將軍他們撐不了太多時間!”他磕了個頭,便被衛兵們帶出去了。不片刻,數人被招入孫湘帳中。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孫湘招來的并不是武將,而是他的幾位幕僚。孫湘言簡意賅地將眼下形勢告訴幕僚們,當眾人聽到荊州將的兵力,頓時面面相覷。能做幕僚的自然都是聰明人,尤其擅長揣摩孫湘的心思,他們立刻就明白了孫湘為難之處是什么——荊州軍的兵力給他們造成了非常尷尬的局面。那是一個他們可以援救,但又不容易救的局面。倘或黃東玄再多出點人,兵力七八倍碾壓方繼,那他們也沒必要去救了,救也來不及救了??涩F在黃東玄占著優勢,優勢卻又不是很大,便使得他們有解救方繼的希望,只是這個希望很可能需要他們派大軍傾巢出動才行。傾巢出動?豈不是正違背了孫湘想要按兵不動的意愿!眼瞅著陶北大軍馬上就要到了,他們哪有現在與黃東玄大動干戈的道理!立刻有人意識道:“府尹,只怕那黃東玄是故意的!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困住方繼,是想引誘我們派大軍去救??!”“沒錯!他必定還留有后手,他是想要圍點打援!”在黃東玄手下吃了那么大的苦頭,孫湘的幕僚也學聰明了,不忌憚以最精明的想法去揣度黃東玄。但是眾人很快又沉默下來。如果這真的是黃東玄的設計,他們坐視不理就行了嗎?倘若他們見死不救,方繼和那千把士卒今日勢必要折在黃東玄的手里了。而損失千把人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見死不救這件事本身會讓長沙軍的將士們寒心。以后誰還肯沖在最前面?誰還肯為孫湘豁出命去打仗?黃東玄這一手,實在毒辣。孫湘閉上眼睛,將臉埋在掌心里。片刻后,他疲憊地放下手掌:“逆將方繼,竟敢違背軍令,擅開城門,帶兵出戰。倘或我大軍有失,此罪決不可輕饒!”眾人微微一怔。孫湘難道打算去救方繼,救回來了再治方繼的罪?但他們很快明白,并非如此。孫湘不會去救,方繼回不來了,那千把將士也都回不來了。只是必須有人需要為這樣慘重的損失負責,無疑,那個人是方繼。他不能親自受刑,但他還有親眷,還有朋黨,這些人將會代為受過。孫湘早就下過命令,讓長沙軍避戰,方繼卻仍然帶兵出城,明面上看這一切似乎確實是方繼的過錯??善鋵嵾@樣的大事,又怎可能瞞過孫湘?沒有孫湘的默許,方繼連城門都打不開。方繼沒有向孫湘請示,孫湘假裝不知,這只是他們之間的默契罷了。孫湘也對那批戰馬動了心,可他不想改變自己的命令,也擔心事情不能成功,因此他采取了模棱兩可的態度。這只是他習以為常的做法,卻沒想到,最壞的結果發生了。幕僚們也終于明白了孫湘將他們招過來的意圖——決定孫湘已經做好了,并不需要他們出謀策劃。如今孫湘需要的,只是讓他們趕緊想出一套安撫人心的說辭,如何才能讓剩下的士卒們不為這場戰敗感到害怕和寒心,如何才能把責任完完全全扣在方繼一個人頭上,又如何才能讓孫湘在這場失利中贏得一些聲望和愛戴……有人不免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嘆完了氣,便趕緊食君祿忠君事了。…………狂風過后,江面漸又趨于平靜。將軍艦上,一群渾身濕透的長沙士卒們圍在一起瑟瑟發抖。他們剛剛從江水里爬起來,寒冷刺骨的江水將他們凍得臉色發紫。“方將軍,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士卒顯然已經失去了主心骨,向著方繼連連質問,“援軍什么時候才會來?我們到底要堅持多久?”“憑我們自己根本打不出去??!援軍再不來,我們今天不會死在這里了吧……”方繼的臉上一片慘淡。方才他命令士兵強攻了幾次,想要將荊州將的包圍圈撕開一道缺口,好讓他們逃出去??牲S東玄早有準備,用蒙沖船撞擊他們的戰船,還用樓船上的拍竿——那是由立柱、橫桿和縛于桿頭的巨石以及轱轆組成的戰船武器,可以隨意轉動,以巨石擊打敵船——將他們的戰船砸沉,那些個濕漉漉的士兵,便是落水后僥幸未死被救回船上的。在這種形勢下,強攻是無論如何也攻不出去了。士兵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援兵身上。然而奇怪的是,只要他們不試圖沖出包圍,荊州軍也就只是時不時投投石塊、射射火箭嚇唬他們,并沒有急著圍剿他們——不過在這樣命懸一線的情況下,那些嚇唬的招數就足以讓他們神經緊繃、瀕臨崩潰了。小兵們還在期盼著援軍的到來,唯有方繼將整個局勢看得明白——打從一開始,荊州軍就是故意放他們的斥候回去報信的。而現在荊州軍的放松更證實了方繼的猜想:黃東玄也在等他們的援軍,黃東玄想要圍點打援!這幾年來,方繼一直將黃東玄視為對手。他想要擺脫黃東玄的陰影,想要做得比黃東玄更好!然而這只是他們第一次的交鋒,他便猛然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他都小瞧了黃東玄。今日這局面,真可謂環環相扣,先是用戰馬騙到了他們的巡邏兵,又通過困住他們的巡邏兵,引來了他親率的援軍?,F在,黃東玄還想以他們為餌,誘騙長沙軍大軍出動……縱使身為對手,方繼也不得不感嘆一聲,黃東玄此計甚妙??伤數貌⒉桓市?。非是他不如黃東玄,只怪長沙兵不懂馬。倘若巡邏兵中多幾個懂馬之人,早早看出古怪,他們也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他想要更多的機會證明自己,可就因這一小小失誤,他便要萬劫不復了嗎?他真的,真的不甘心??!…………樓船上,黃東玄翹著二郎腿,不時看一眼身邊的漏壺,又抬頭看看天色。“嘖……”擰巴的眉結和快速抖動的腿顯示了他的不耐煩。他放下腿問道,“我說,這都一個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