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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我太愿意了??!明天,明天我就去織造坊任職?。?!”眾人:“……”順利說服了鄭娘子,朱瑙便該回官府去了。鄭娘子笑得花枝亂顫,把三人送到院子門口:“朱御史,劉錦官,驚蟄小兄弟,當真不留下吃頓飯嗎?民女親自下廚,民女的廚藝不比織錦技藝差多少?!?/br>朱瑙道:“官中還有事,不打擾了?!?/br>鄭娘子惋惜地癟癟嘴。她也知道這樣的大官必定忙得很,今日能親自來她這里走一趟,已是她三生有幸了。她只能行了一禮,送別三人。朱瑙臨走前沖她笑了笑,笑得和煦,笑得有如春風拂面,笑得她頭暈眼花,小心肝噗噗亂跳。隨后朱瑙轉身離開了。劉奇緊隨其后。驚蟄走在最后,出去正要替鄭娘子關上門,鄭娘子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驚蟄:“?”鄭娘子滿面紅光,露出小女兒般的嬌羞情態:“驚蟄小兄弟,你說,朱御史今日親自來我這里,還許我這么好的前程,他是不是對我……是不是對我……”驚蟄:“……”“不是?!彼鏌o表情道,“你想多了?!?/br>鄭娘子:“……”她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放開驚蟄,赧然地咳嗽兩聲:“咳咳。小兄弟慢走,辛苦你了?!?/br>驚蟄關上門,追著朱瑙而去。鄭娘子走回院子里,先是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朱瑙方才那一笑,還真笑得她神志不清了,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她很快意識到,這神志不清的感覺不僅是朱瑙本人給她的,更是朱瑙帶來的錢和身份給她的?。?!達官貴人看不上她這寡婦,有什么要緊?她馬上就要親自當上達官貴人了??!鄭娘子再忍不住,叉腰仰天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娘發財啦??!老娘當官啦??!”她家的幾名仆人被她的笑聲驚動,紛紛跑了出來。方才聽說朱御史和錦官親自上門,先前他們又被鄭娘子吩咐過官府可能會來抓她,因此他們都擔心來者不善,鄭娘子不叫他們,他們就躲在屋里不敢出去??蛇@會兒看鄭娘子的情態,似乎并不是什么壞事?仆人們連忙問道:“他們沒有為難你吧?”“為難?為難個屁!”鄭娘子叉腰道,“朱御史是天底下最好的官!以后誰讓老娘聽到有人敢說他半句壞話,老娘一定撕爛他的嘴!”仆人們:“……”這女人變起臉來,還真是比翻書更快啊……97、第九十七章離開了鄭娘子的住處,劉奇三步并兩步跑到朱瑙的身邊。他今天也是剛剛接下錦官的職務,對織造坊的形勢剛有初步的了解,剛才聽到朱瑙和鄭娘子的商議,其實他也很意外,只是當時不便出聲,所以才忍到現在。“東家?!眲⑵孢€是習慣管朱瑙叫東家,在官府外這樣叫也不容易引人注目,“你當真要給那些匠人分紅?”朱瑙點頭:“自然?!?/br>劉奇不解道:“可織造坊不是官辦的嗎?”官辦與民辦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既然是官辦,從桑田到織機到染池,乃至于勞作的囚犯,全部都是官家的財產。囚犯連工錢也沒有,只能得到些飲食。而售出官錦的收入自然也全要放進官庫里。從來沒聽說過官辦的機構竟會給人分紅,而且只要傳授技藝,每匹錦都能得到分紅,這哪怕是民間的經營也沒有這么大方的!想想劉奇這個錦官都沒有分紅,匠人卻能拿豐厚的分紅,實在說不過去了。朱瑙卻道:“織造坊整改后就不再是官辦了?!?/br>劉奇更是大驚:“???難、難道要放歸民辦?那還要我這錦官做什么……”蜀錦可是最掙錢的買賣,以前只聽說過官府壟斷此道,不準民間經營,還從來沒聽說過蜀地官府會主動放棄經營蜀錦的。朱瑙搖頭:“不全是民辦,是官辦民營?!?/br>劉奇又是一愣:“官辦、民營?”朱瑙點頭道:“往后官府出資統籌,你代表官府,督管織錦坊的經營事務。所得錢財,按民辦的規矩來分。往后織錦坊里的工人也可按勞取酬。若工坊擴大,亦可從民間招攬工人,不必再限于囚犯?!?/br>劉奇怔怔地看著朱瑙。這下他聽懂了,所謂官督民辦,規矩乃是民辦的規矩,而官府則成了民辦里最大的一位東家。而他這位錦官,說是官,其實做的仍是商人做的事——難怪朱瑙不從官員里選人出任,卻專門挑了他來擔任這職務了。這種改制劉奇之前沒有想到,經朱瑙一說,仔細想想倒也好處良多。一來官辦的事情總是死板,不知變通。放開些權限,做起事來倒自由了許多。二來有了能工巧匠,蜀錦的質量也就不必發愁了。從前官錦的質量次,而民間所制雖工巧,卻很難擴大規模。像鄭娘子織的錦,別說出蜀了,連成都都出不去,一年織個三四匹立刻就被成都的富人搶購一空。而這番改制,便將官辦的好與民辦的好相結合了。不僅是工匠,往后出蜀的商人亦可從民間招攬,經營的規模立刻就能擴大許多。不過劉奇仍有一點不明白:“可是東家,為何要給那些織錦匠人那么高的分紅?我剛才瞧那鄭娘子的神色,就算只給她一百兩她也愿意傾囊相授,何必年年與她那么多錢?!?/br>朱瑙道:“我聽聞這幾年她獨創不少織錦技巧。一百兩買了她今日的技藝,買不了她明日的?!?/br>劉奇眨眨眼:“哎?這么說……也對?!?/br>鄭娘子先前說什么祖訓,那純粹是胡扯的借口。她的確從祖上傳承了一套手藝,但她能有如此低位,是因為她自己在織錦上有天賦。要真只做跟她做一錘子買賣,她要么領了錢從此逍遙,不再研究織錦,要么又研制出什么新鮮的技法,超越官錦,再搶去官錦的生意。而這織造坊之所以會落到日薄西山的境地,便在于缺少變革。往后將匠人掙的錢與他們所創織錦的銷量結合在一起,一旦賣的不好了,他們比官府還著急,自然會想著法子改善。也就不必再擔憂官錦總是落后于民間了。劉奇仍有一個困惑:此番朱瑙改制織造坊,不是因為官庫缺銀么?他卻這樣大方地與民分利,豈不違背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