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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變成一只羊的夢,面無表情地開始悲愴:“貓咪,我昨天被嚇......” 蘇不遮以為她是說人面蛛的事。少年低頭繼續喂羊:“噩夢罷了?!?/br> 看她昨天都被嚇哭了,還不如騙騙她。 謝今爻點頭:“我知道是噩夢?!彼粫兂裳?,羊是吃素的。她要變,也是變成修界聯盟里那只獅子狗,每天都可以吃雞腿子,而且獅子狗手短,不用練劍。 果然很好騙。蘇不遮心想。她這樣的人在魔界生活,一出門就會被吃得渣都不剩。 喂完了羊,少年站起身來,簡短道:“吃飯?!?/br> 謝今爻來了勁頭:“好?!?/br> 聽她聲音興奮,蘇不遮抬起頭,撞入她灼灼的眼眸中,隨后聽見小姑娘興奮地說:“我給你做飯!” 蘇不遮收回了目光:“不行?!?/br> 她來歷不明,雖然看上去不太聰明,但是誰知道她會不會下毒。 “為什么?”謝今爻困惑。 蘇不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也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她。小姑娘的白裙子已經臟了,兩個發髻上的發帶也掉了一邊,她臉上都是泥土,然而她一雙眼睛干凈清澈,坦誠見底。 被這樣一雙毫無戒備,充滿信任的眼睛望著,會有一瞬奇異的心悸感。 “不行?!比欢K不遮只是重復。 謝今爻眼里的光很快熄滅了。見她失落,蘇不遮正要開口搪塞她一兩句,便又見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如同落了星火似的再度灼亮起來,她笑得喜氣洋洋:“好,你烤rou可好吃了?!?/br> “你真厲害!”小姑娘眉眼含笑,心滿意足地夸贊。 少年垂下雪白的眼睫,盡量忽略自己心中異樣的感覺。 怎么會有人這么蠢? 被拒絕了還這么開心。 謝今爻想到可以吃到貓貓烤的rou就十分開心,她躍下石床,去和五只羊一起愉快玩耍了。蘇不遮聽見羊群此起彼伏的“咩咩”聲,無意識勾起了唇。 以往的暴雪,他只會在洞里聽見外頭落雪的聲音。 那是一種安全的靜謐無聲,他會一直睡很久,然后再進食。 有時候運氣不好,沒有存夠食物,他會在冰天雪地之中狩獵。 下雪,既安全,又充滿凍死和餓死的危險。 謝今爻揉了揉傻羊們溫暖的羊毛,望著外頭的鵝毛大雪,感慨了一句:“真好看啊.......” 蘇不遮對于雪的態度是復雜的。但此刻他可以看出,謝今爻,是從來沒有受過雪的脅迫,沒有看見過雪的殘忍的人。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被嬌養的,和他截然不同的存在。蘇不遮更加清醒地知道,他應該快點把這個來歷不明的人送走—— “像是貓咪的眼睫毛一樣?!彼p聲道。 蘇不遮耳廓里仿佛落下了一片潔凈的,輕柔的雪。 隨后是少女的腳步聲,歡快的,明亮的。她靠近了他。 蘇不遮看到她臟兮兮的臉,還有那雙仿佛只看見過光明,所以將所有光明收入其中的黑色眼睛。 少女背著光,渾身包裹著毛茸茸的剪影。 她蹲下,離他很近,蘇不遮的身體下意識作出攻擊的準備,卻看見她彎了彎眼睛,笑瞇瞇道:“貓咪,你真好看?!?/br> 少年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發燙,心口也莫名灼熱。 他不曾知道,有人認為他是好看的。 他竟然是好看的嗎? 謝今爻是第二次見到魔界的暴雪。 第一次見的時候,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時候修界和魔界還沒有維持表面和平,兩界戰火連天。她成年了,初次上戰場。 長老們告訴她:“那是魔族孽障,必須殺死,否則我們修界便會血流成河?!?/br> 謝今爻明白了。 那一場戰斗,魔族慘敗,自此許久未敢侵犯邊境。 同樣,那一場戰斗之中,無數魔族倒在她的劍下。她銀白色鎧甲上,全是血痕,霜寒劍也早已看不出本來模樣。 這是謝今爻第一次殺人,也是她第一次殺這么多人。 但這不是謝今爻最后一次殺人,也不是謝今爻最后一次殺這么多人。 后來還有兩場戰役,修界魔界才歸于短暫的表面和平。 謝今爻在戰役里發現他們看上去,和自己的人族同胞,也沒什么區別。長相相似,在戰爭中的每一個表情相似,甚至連動作都是相似的。他們用同樣的聲音喊殺,用同樣的動作倒下。 謝今爻發現,他們好像沒什么不同。 謝今爻在戰役里發現修界也有不少人倒下。起初她是努力去救的,但是她救不了所有人。她以為是自己不夠強,可再后來,她能一劍將那魔狼斬殺,她還是救不了他們。 謝今爻明白了,只要打仗,修界就會血流成河。 所以謝今爻放了魔尊,條件是魔界不再進犯修界。休戰那一天,邊境下了很大的雪。 看著雪覆蓋大地上那些早已認不出來是誰的陣營的尸體,看著雪紛飛掩埋流淌冰冷的鮮血...... 謝今爻突然喜歡上了這種白色的,沒有味道的,會變成亮晶晶銀條,或者長眠者的厚實被子的東西。 蘇不遮烤好了rou,看她還在望著雪發呆,便道:“羊,過來?!?/br> 謝今爻聽到蘇不遮的聲音,將視線從雪上收了回來。她轉身雀躍著到蘇不遮的身旁:“你真厲害!” 蘇不遮神色不變:“喜歡雪?” 謝今爻眼睫一閃。 她笑得甜而燦爛,明亮的眸子里是真切窩心的歡喜:“喜歡!” “嗯?!鄙倌曷唤浶牡貞?,將羊rou切塊。 “別總看著雪?!鄙倌甏瓜卖浯浒闾尥副宓难垌?,低聲道,“會雪盲?!?/br> “哦?!敝x今爻乖巧點頭。 等到吃完了rou,謝今爻才想起自己昨天種的花。蘇不遮見謝今爻神情興奮地往洞口去,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少年猜測她應該是去玩雪。 畢竟傻羊說,她喜歡雪。 * 天色漸漸昏沉,沒有溫度的日光終于落入無際無涯的夜幕大網之中。 蘇不遮察覺到,傻羊似乎情緒很低落。 她晚飯沒有吃多少,便怏怏不樂地到羊群里去窩著了。 蘇不遮把她從臭烘烘的羊群里提出來,謝今爻才抬眼傷心地望了他一眼。 蘇不遮還沒有問她,她便情緒低落道:“花死了?!?/br> 少年朝著洞口的方向望去。 果然,那一株屬于山麓的向日葵,昨夜就已經被凍死了。 蘇不遮不明白為什么她這么傷心。 大概是少年困惑的眼神太過真切,謝今爻道:“我養的花死了?!?/br> 蘇不遮似乎看見了小羊尾巴也蔫巴巴地垂了下來。 少年天生的低音在黑夜之中并沒有展現出半分溫柔:“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