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好不容易才抓著褲腳把左邊的褲腿扯了下來，然后是右邊的。

邱時找來的是條運動褲，黑色的布料應該很容易就黏上貓咪的毛。池言睿被自己不合時宜的聯想逗笑了，他掛好脫下來的褲子，又伸手摘了花灑。他隔著廁所門開口，“邱時?！?/br>
“你說?！鼻駮r很快便答話，聽起來離得也不遠，或許就在門外。

“我沖一下腳，可以嗎？”池言睿問。

邱時笑笑，“可以啊，這有什么不可以?！?/br>
得了主人家允許的池言睿便脫了鞋，光腳踩在瓷磚上，輕輕抬起了花灑的開關。水溫偏涼，他調了一下才抓著花灑往腿上淋。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池言睿好像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音樂聲，他遲疑了幾秒，關掉花灑以后那聲音就沒有了。他沒多想，重新打開了花灑。

池言睿不好意思再問邱時要什么擦腳的毛巾，索性伸手抽了幾張紙巾仔細擦干腿上的水，這才套上了邱時給的那條運動褲。廁所角落立著一把吸水拖布，池言睿拿它清理好地面上的積水，把一切收拾妥當才抓著換下來的濕褲子走了出去。他估計鑰匙差不多該送過來了，還打算跟邱時好好道個謝，結果門一開，屋子里沒了邱時的身影，而年糕則優哉游哉地趴在貓爬架上，嘴里咬著個老鼠玩具玩得正開心。

人呢？

池言睿好奇地左看右看，叫了幾聲邱時的名字也沒得到回應。他想著干脆發信息問問對方，這又發現之前順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也不見了。

搞什么名堂。

池言睿不認為對方是貪他那個手機，但眼下的情況顯然讓人摸不著頭腦。好在沒過多久疑問就解開了，邱時開了門，順手把傘插進了門邊的傘架里，腋下夾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池言?？粗鴮Ψ?，不太確定地開口，“你這是......”

“幫你跑腿?！鼻駮r換好鞋，走過去把文件袋和手機一起遞給池言睿，“剛才你在廁所，我就幫你接了電話?！?/br>
“謝謝。褲子......洗干凈以后還你?！睂Ψ阶龅倪@些已經有些超出池言睿心里的安全范圍了，他傻愣愣地接過屬于自己的東西，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邱時，“那我先回去了?！?/br>
邱時點點頭，“不客氣?！?/br>
池言睿輕手輕腳走到門邊，猶豫要不要說一聲再見，邱時就又開了口——“你應該還沒吃午飯吧？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嗎？我剛才點了外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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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言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耳根子還有點燙。

他給黃新達發了消息說鑰匙已經收到，又讓對方把費用從那筆收入中扣除。黃新達回了個嗯，囑咐他下次一定不要粗心大意。

而另一邊的邱時找了把梳子，站在貓爬架旁邊給年糕梳毛。他沒想通，幾分鐘前的自己為什么會發出一起吃飯的邀約。明明池言睿都要伸手開門了，他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來這么一句話......邱時在心底嘆氣，嘆完氣以后又扭頭看了看沙發上的人。

是因為和袁翼分手了所以寂寞嗎？不見得。

邱時不是性冷淡，跟袁翼談戀愛的一年中沒發生什么實質性的關系完全是因為他尊重對方的態度，什么柏拉圖，什么精神戀愛，他都全盤接受，覺得還不是時候。然而從牽手擁抱到親吻，最多推進到互相用手，袁翼便死咬著不肯再做別的。

還不說是池言睿讓他覺得新鮮。

袁翼是那種有什么都憋著不肯說的人，喜歡和不喜歡都悶在心里，全靠邱時猜；而池言睿跟袁翼完全相反，從第一次在陽臺見面邱時就看出來了，雖然嘴巴厲害有什么說什么，但本質上還是有點慫的，像張牙舞爪故作兇態的貓。

池言睿有很久沒跟人這么坐在一起吃飯了。

幸好邱時也不是話多的人，分了筷子和飯就悶頭吃自己的。家常菜很好入口，池言睿沒一會兒就消滅掉自己那盒飯，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有哪里不對——邱時點外賣之前也沒問自己要不要一起，那為什么會剛好點兩盒飯？

“還以為你吃不了多少呢?！鼻駮r很快也吃完了，“幸好老板多送了一盒飯，不然你沒主食吃就只能煮方便面了?！?/br>
池言睿頓時：......

幸好他沒有自作多情地說些什么，不然肯定收不了場。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這兩種情況池言睿在今天都體驗到了。幫著收拾好外賣盒他也沒有理由借口再待下去，雖說身邊有人陪伴的感覺很妙，但到底不是自己家。

池言睿跟邱時道了別，臨出門前還特意跟年糕也說了再見?；丶乙院笏蜒澴尤舆M了洗衣機，急急忙忙跑去陽臺收了衣服。飯后的半小時很容易犯困，再加上陰雨天本就適合躲在被窩里睡覺，池言睿把收進來的衣服攤在沙發上，疊都不想疊，哈欠連天地直接撲倒在床上。

快要陷入睡眠的前一秒他突然驚醒，翻出手機跟邱時發了消息說晚上請他吃飯，然后沒等對方回答便又一頭栽了下去。

邱時......是個好人。

嗯。

第八章感冒

邱時對著電腦屏幕發呆，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放下了手中的筆。

很奇怪，畫不出來。

而回過神以后才發現特意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屏幕是亮著的。邱時伸手拿起手機，屏幕上是十一個他已經牢記于心的數字——“喂?！?/br>
“是我，袁翼?！痹淼_口，“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你都不接?！?/br>
“在做事，沒聽到?！鼻駮r裝作沒聽出對方口吻中的埋怨，“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直接說吧?！?/br>
袁翼像是意外他的態度，愣了幾秒才重新說道，“你什么時候有空，約個時間我來接貓?！?/br>
邱時笑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要它了，畢竟之前約了幾次你都用各式各樣的借口搪塞我——如果你覺得勉強，或是只為了面上好看才要接走年糕，其實我可以養它的?！彼室馔ｎD了幾秒，“畢竟貓又沒錯，對吧？”

耳邊傳來對方努力克制過的聲音，“邱時，你沒必要這樣?！?/br>
“我實話實說而已?！鼻駮r從電腦桌前站起來，走到了床邊，“就像我希望你也實話實話一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苦委屈自己跟我浪費時間?！?/br>
“那張照片......我可以解釋?！痹砗軣o奈，“你要聽嗎？”

邱時還是笑，“你覺得我應該聽嗎？袁翼，算了吧。從前我跟你接個吻都要提前申請報備，生怕嚇到你，現在你主動投懷送抱我還需要問嗎？”

他的確有期待過袁翼的解釋，但那期待已經在等待中消磨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