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1
老師,你又何曾如此疾言厲色過?是你自己因為黎晝的事漏了馬腳,怪不得我?!?/br>“鄉遙鄉遙,”岑路輕輕呢喃著,他突然抬眼,看了一眼周浦深正順著鬢角滾落的汗珠,他在心里無聲地說:小深,我帶你回家。“老師,我保證,我這輩子絕不會再回這個地方?!贬返脑捠菍χx星垂說的,可眼光卻遠遠地飄向了遠方,厚重的云朵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散盡了,云層之后的光輝給云邊鍍上一層金色,接著輕柔地落在,沉眠于此的墓碑之上。“小鄉遙,也能回到顧叔叔的故鄉?!贬诽崞鹦銡獾拇浇?,他淺色的眸子被陽光照得透亮,整個人近乎透明,像是隕落凡間的仙人,從此惹了一身紅塵氣。再也回不去了。謝星垂垂下了手。四周突然開始sao動起來,原本守門的其中一名邦國士兵似乎與耳機里的人交談了幾句,接著變了神色,腳步匆匆地跑到謝星垂身后。謝星垂聽完他的報告,臉色變了:“帝國兵?”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岑路,這人不是已經和上層鬧翻了嗎?怎么……?岑路靜立在窗邊,身邊身材高大的男子以一個絕對保護的姿勢護著他,兩人身影交接,如同一桿交纏的連理枝,若是失去對方的根系,另一方便絕不能再活。謝星垂思忖了許久,只覺岑路所言不再回帝國不像是假話,加之故人之子罹難,他現在著實心焦。這神不知鬼不覺冒出來的帝國兵又是哪里出現的?“少?!瓝切┍贿^手的我們的人猜測……”黑衣人壓低了聲音,“看起來像是姓梁的親兵?!?/br>原來如此,謝星垂看向岑路,那人絲毫不在意處境,正旁若無人地牽起身邊黑衣男子的手,而對方的回應則是把岑路的手包裹在手心。心之歸處,即是故鄉。原來是心之所向。謝星垂看了兩人半晌,接著重重嘆一口氣:“去準備直升機?!彼种械母遄颖缓莺萑喟櫫?。周浦深低下頭,呼吸就在岑路的耳側,他看他灰兔子皮毛似的眸色,看他濕潤蒼白的嘴唇,看他脆弱又堅強的神情。他輕輕附在岑路耳邊,嘴唇貼著他的耳骨:“哥哥,你要跟我一起走,我很開心?!?/br>第章章一百一十五盡頭螺旋槳發動時帶起巨大的旋風,吹亂了岑路額前的黑發,露出額頭前秀氣的美人尖。周浦深背著沉重的帆布包,兩條長腿一跨,便率先登上了直升機。他沒有叫住腳步稍慢的岑路。謝星垂的聲音在岑路登機的前一刻響起來:“你不怕我在直升機上動手腳?”岑路聞言回頭,無所謂地笑著:“可老師沒必要這么做,不是嗎?”“我死了和離開這兒,對你來說都是一樣,”岑路聳聳肩,“又何必多此一舉?““岑路,身負絕學,絕不是一件能善罷甘休的事情,總有一天,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找到你?!敝x星垂雙手插在口袋中,聲音在螺旋槳刮起的大風中聽起來斷斷續續的。岑路心尖一顫,卻盡力保持著波瀾不驚的神色:“那我只能盡量不叫人發現了?!彼麚u了搖手機,“等我們出了國境線,小鄉遙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br>謝星垂看著那支漆黑的手機,譏諷地笑了笑:“小岑,你變了不少啊?!?/br>“是老師教得好?!贬泛敛豢蜌獾鼗剡^去,他的眼神在謝星垂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遠遠地飄走。或許,他想要把我變成怪物,也已經成功了吧。只是……岑路微微側頭,周浦深已經坐在了駕駛席上,安全帶綁在他健壯的胸口,男人熟練地帶上無線電,帶著三分謹慎摸索著邦國型號的駕駛臺。邦國人的設備很齊全,副駕駛席下甚至有備用的降落傘包。與吳歸遠不一樣的是,有人養著他這只怪物,不讓他出去濫殺無辜。岑路已經完全跨上了直升機,在他關閉艙門的前一刻,他看見謝星垂的眸子幽幽的:“小岑,那剩下的半本手稿,你當真毀掉了嗎?”岑路已然閑適坐下,他自顧自拉上安全帶,將無線電戴在耳邊,玻璃背后的那張臉看起來一如平常,仿佛他此去并非亡命天涯。就在謝星垂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的時候,岑路卻對著玻璃,嘴角漏出一個微微扭曲的笑容,他的嘴唇動得很緩慢,謝星垂于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說的每一個字——吳,歸,遠。謝星垂瞪大了眼睛,直升機卻在一瞬間騰空而起,螺旋槳帶起的勁風揚起了漫天塵沙,帶著兩人絕塵而去,徒留謝星垂與隨從一群人留于地面。如同掙脫的禁錮的巨大鐵鳥,一飛沖天,再不留戀。“哈哈,哈哈哈哈?!敝x星垂突然仰天大笑,他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確定那人不會再回來了。他到了最后還是擺了自己一道,不,應該說是同時擺了自己和吳歸遠一道。一份手稿,兩處制衡,各自擁有血銀一半的秘密,這逼迫兩國繼續成為對方的威脅,無人敢先做出頭的那一只鳥。這個七竅玲瓏心的男人,最終還是完成了他的使命,讓帝國的子民在災難發生之前逃過一劫。而知曉這血銀所有奧秘的人,將從此消失于世。顧兄……謝星垂看著天空漸漸消失的那個小點,你這輩子的心血,總算也沒有白費。“哥哥,無線電臺收到公共訊號?!敝芷稚罘隽艘幌露溥叺臒o線電,“對方請求對話,要接受嗎?”岑路坐在后排,正托著腮望著窗外掠過的浮云,聽了這話也沒回頭,只是淡淡道:“接吧?!?/br>吳歸遠的聲音在空間狹小的直升機里陰測測地響起來了:“岑路,你這一招棋走得漂亮?!?/br>“多謝夸獎?!贬防涞卣f,飛機轟鳴著,湛藍的海岸線已經在視野之內,“比不上您?!?/br>“一半手稿,”吳歸遠終于放任情緒自流,他幾乎咆哮起來:“我要這一半有什么用?!岑路,你早就算好了吧,要用顧邀明留下的東西牽制我和邦國人,讓我們互相忌憚,互相威脅,你真以為你的這些小伎倆能奏效?我告訴你,帝國依舊會對邦國人宣戰!邦國人該死,帝國人也該死!”“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贬纺碇鵁o線電的尾巴,眸光中倒映著帝國的山河,這一片開闊的景色,曾經屬于他的故鄉,他已經對它完成了自己該盡的義務。至于這之后,它是會維持這一片壯麗和平,還是被戰火染紅,他管不了,也不想再去管了。“還有你……你真的以為你能跟你的小情兒逃之夭夭?他早就……”那怨毒的聲音卻突然被人掐斷了。岑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