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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布衣衫,一條腿似有有些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但看清來人的臉,謝煥還是一下子就認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穆崇衍還是世子之時身邊最得用的親隨喬舟。他那時同穆崇衍交好,對穆崇衍身邊近身侍奉的人都是認識的,而這喬舟便是其中他最為熟悉的一個。只是想到了什么,謝煥臉色微凝。喬舟看在眼里,心下苦笑,但有些話雖然已過去多年,雖然或許對謝煥來說并不重要,但他也還是要說出來的,他觍顏留在王府里這么多年,也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對謝煥說出這些話來。“……謝公子,小的喬舟,這么多年,小的終于等到您了?!鄙ひ羯硢『盟票皇ツミ^,喬舟躬著已經有些直不起來的腰背,緩緩說道:“小的只是想再向您說聲對不住,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綁了您,還給您下藥,這都是我自作主張,與王爺無關。您要怎么懲罰我報復我都好,只希望您不要責怪王爺,他什么都不知道。當初他更是被表小姐欺騙,把她當成了您,才會答應娶她。我本來想告訴王爺真相的,但是老王爺卻不允許我這么做……我那時想著,既然您無論如何都不愿答應王爺,不如讓王爺就此娶妻生子斷了念想也好,所以我就隱瞞下了您曾來過王府的事……”喬舟說著,腦海里也回憶起了當年的一切。想起自家主子因著謝公子定親之事而失意買醉,整個人頹廢的幾乎不成個人形的樣子……那時他怕自家主子就那么喝死自己,就私自去找了謝公子,想求謝公子去見一見王爺,勸一勸。謝公子的話,主子總是會聽得,但那時謝公子卻不想再糾纏下去,直言拒絕了他。可看著自家主子一日消瘦過一日,他到底不能就那么眼睜睜看著,當再一次去求謝公子,但卻依舊被拒絕之后,他心一橫,直接就將人給綁到了王府里。因著希望謝公子能勸慰自家主子,但又怕謝公子跑了,他就給謝公子喂了讓人身體虛弱無力無法動彈,但神志清明能夠如常說話的藥,然后就將謝公子送進了主子的屋子里。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家主子醉酒失智之下,竟然將謝公子當成臆想出來的幻象給欺辱了。那時謝公子被自己下了虛弱無力的藥,掙扎抵抗不得,而他那時候怕主子對謝公子有情之事被他人知曉,就將侍奉的人都撤了下去,自己也守在了院門外,防止別人接近,以至于沒能聽到謝公子的求救聲。直到過去了許久,謝公子一身狼狽的從屋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他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才知道自己鑄成了多大的錯。而更讓他沒想到的事,等他不顧謝公子的抗拒,將幾乎無法行走的人送回家中之后,再回到王府里,卻得知了自家主子酒后輕薄了寄住在王府的表小姐。那時他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可能,畢竟在他送謝公子離開之前曾去看過主子一眼,那時主子早已徹底醉死了過去,連謝公子在他臉上重重地連打了好幾個巴掌都沒有一點反應,怎么可能再去輕薄什么表小姐?他直覺其中必有什么不對,只是還沒等主子醒來他告知謝公子的事,老王爺就叫人將他找了過去,告訴他主子即將迎娶表小姐,命令他不許將謝公子來過王府里的事告訴自家主子。雖然有些對不住謝公子,但老王爺的命令他不敢不從,而且自家主子醒來后,絲毫沒有察覺到謝公子曾經來過,還以為自己醉酒中把表小姐當成了謝公子,并因此而答應了婚事。見自家主子徹底的對謝公子死了心,愿意娶妻生子走上正途,喬舟便遵從老王爺的命令,沒有再對自家主子說謝公子的事。只是不想就在主子成婚后不過幾個月,無意中在表小姐那里發現了謝公子的舊物,一番逼問,終究還是問出了當時的真相。他見無法隱瞞,只得說出了實情,然后就被自家主子打沒了半條命,腿也斷了一條。喬舟自知有錯,他害了謝公子,又背叛了自家主子,就是這條命被主子拿去他都毫無怨言,只是看著主子得知這件事后幾乎瘋狂的模樣,看著主子不顧一切的去找謝公子,最后卻獨自一個頹然歸來的模樣,他才真的感到了后悔。而這種后悔在之后的二十年里,每一日都在啃噬著他的心臟。他本該以死謝罪,但為了向謝公子因為當年的事說聲對不起,為了替自家王爺證明他對謝公子的心意,為了說明白當年的事,他才茍活至今。好在終究是讓他等到了,在他咽氣之前,等到了謝公子再次來到王府的這一日。喬舟一直說著,半點不曾停歇,好似今日不將想了二十年的話都說出來,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似的。謝煥也一直聽著,只是一語不發,面色淡然,讓一旁的穆崇衍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心中不由有些惴惴。“……謝公子,王爺對您是真心的,自從你離京之后,王爺身邊就沒有有過旁人,只一心一意地等著您。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愿意以命贖罪,只求您不要責怪王爺,他真的,真的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喬舟的身體是真的有些不好,只說話快了些,急了些,人便已喘的厲害,但依舊眼睛祈求地看著謝煥,像是等待判決的囚犯一般。謝煥卻始終沒有說話,因為他也沒什么好說的。當年之事,他最開始就知道自己被綁是喬舟的自作主張,和穆崇衍沒有關系,也就不曾怪過他,至于之后發生的事,也只能說是誰都沒想到的意外。而穆崇衍將自己錯認成了別人,還因此而娶妻,于他就更加沒有關系了。就算當時穆崇衍知道是那時候的人是他,他們兩人的關系也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他也不會答應嫁給穆崇衍,不然當年穆崇衍知道真相去找自己時,他就不會再次得拒絕了他。只是喬舟所說穆崇衍這些年一直在等著自己……謝煥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穆崇衍一眼,正好對上穆崇衍眼巴巴含著不安和些微期許的視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說謝煥一點觸動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知道了顏靜書的存在,對于身為顏靜書另一位父親的穆崇衍,謝煥已難以再如之前般漠然對待。只是要他現在就這么接受穆崇衍,卻也是不可能的。他很想告訴穆崇衍,讓他別再執迷不悟,只是這樣的話當初他已不知說了多少遍,若是穆崇衍肯聽,也就不會有今日了。抿抿唇,謝煥到底不知還可以對穆崇衍說些什么,靜默了半晌,他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也沒有理會喬舟,抬步繞開喬舟,徑直便離開了楚湘王府。穆崇衍心里說不難受是假的,他寧愿謝煥怪自己,怨自己,至少心里有自己,而不是如今這般,無恨也無愛……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