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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坐床,他就蹲在床邊,湊得周寄北近些。房間內的光線著實昏暗,也照不清楚周寄北的臉,可季瓊宇卻漸漸濕了眼眶。他的睡姿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習慣往左側臥,左手會壓在腦袋下,臉埋得很深。季瓊宇一眼都不舍得挪開,他太久沒好好看他,他太想念,太貪戀。季瓊宇從前覺得自己是個有些狂妄的人,他不喜表達,很多話他都覺著矯情。從前和姚軼在一起的時候,情情愛愛的他也不掛在嘴上。季瓊宇蹲久了腿都麻了,眼角也疼得厲害,眼皮像是金魚眼,腫得充了血。他也不敢碰觸,更不敢放肆,就那么癡癡地看,看到都快睜不開眼。.臥室內周寄北醒得早,等他洗漱完后走到客廳時,季瓊宇已經做好了早飯。餐桌上擺著皮蛋瘦rou粥,周寄北一摸碗,發現溫度都正好。此時,季瓊宇端著一碗面向他走來。“貝貝,你要喝粥還是吃面?”季瓊宇問得輕柔,周寄北瞥了眼他的碗,忽而一笑說:“我喝粥吧?!奔经傆钫O了聲,又把手邊剛煎完的蛋餅遞了過去。“多吃點,不夠還有?!?/br>“看著我干什么?”周寄北感受到季瓊宇灼熱的目光,不由地抬頭。季瓊宇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不迭地垂下了頭,他用筷子絞了一筷子面,卻忘了吹熱氣,一張口便燙著了。他臉色一變,手忙腳亂地舀了一勺湯喝,結果被燙得舌尖發麻。“.....咳....咳.....”季瓊宇臉漲通紅,不得不放下湯勺咳嗽了幾聲。周寄北剛想開口,手機又響了起來。“喂,我在吃早飯呢,你到了?”周寄北的聲音勾起了季瓊宇敏感的神經,他下意識地去看周寄北,后者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碗里的粥,眼光柔和,聲音聽來也極有耐性。季瓊宇的心咯噔了一下,差點把竹筷給捏斷。“貝貝,你要去哪兒?等下我送你吧?!敝芗谋眲倰祀娫?,季瓊宇就忍不住說,周寄北摩挲了把手機,好似很不經意地拒絕道:“不用了,琰哥已經到了?!?/br>季瓊宇如鯁在喉,面色頓時尷尬。周寄北的碗里還剩著三分之二的粥,他把碗一推,撐著拐棍站了起來。季瓊宇慌了,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吃了?”“不吃了?!敝芗谋甭T口走,季瓊宇面色難看,他也騰然站起,看著一桌子的早餐忽然束手無策起來。“我給你裝起來,你路上拿著吃?!闭f完,就往廚房跑,季瓊宇心口發慌,手上的動作跟不上思維,柜門開得砰砰作響,打包盒費了老勁才掀開了蓋子。季瓊宇夾蛋餅的手勢有些發抖,他默不作聲,把頭埋得很低,周寄北此刻已經穿好了鞋,他看不見季瓊宇的表情,于是拉開門說:“不用麻煩了,我不吃了?!?/br>“那怎么行.....”季瓊宇一下子揚高了聲調,卻又在回眸的剎那噤聲。喬琰之半蹲在周寄北面前,他掀起周寄北的褲腳,將已經熱好的鹽包綁在他的膝蓋上。他的雙手從后穿過,動作無比熟稔,仿佛已經重復過成千上萬次。周寄北也沒拒絕,他由著喬琰之,等到褲腿再次被放下,喬琰之伸出了手臂,周寄北順勢搭上,手背微拱緊緊抓著。“有三格臺階,寄北,慢點走?!眴嚏f得體貼,他側頭與周寄北說話,兩張臉仿佛沒有距離,周寄北貼著他也近,拐棍反而成了輔助,那人倒成了依靠。“貝貝!”季瓊宇從背后叫住他,周寄北不明所以地回過頭,季瓊宇臉色蒼白如紙,眉目間卻染著忿然,他幾步沖過去,一把抓住周寄北的手臂。“我背你下去,這下面的路都不好走?!奔经傆钫f得僵硬,聲音里像蹩了股氣,很是不爽。他說完也不給周寄北反應的時間,自顧自地扯著他的手就蹲了下去。“快點!”季瓊宇瞥過頭,兩字撂得匆匆,極其沖動又強勢。“不必了,我自己能走?!敝芗谋庇昧它c力氣將手抽了出來,他睨著季瓊宇的背,語氣不溫不火。作者有話說:明天不更哈,忙工作,周天見哦!老季又受到了暴擊。第38章季瓊宇一怔,背脊以rou眼可見的變化而趨于僵硬。季瓊宇能感覺到周寄北的目光以下而上地掃著自己,他如芒在背,脊椎骨如針刺般扎疼,腿也像xiele氣的游泳圈,忽然發軟。“膝蓋還疼嗎?”喬琰之的聲音里透著擔憂,隱隱約約地還帶著點心疼。“不疼?!敝芗谋钡氖诌€搭在喬琰之的手臂上,他借著力走了一步,拐棍敲地的聲音在季瓊宇耳邊放大,季瓊宇呼吸閉塞,喉結發燙,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行動力。“…瓊宇,你回去吧?!敝芗谋钡穆曇糨p飄飄地,他掠過季瓊宇的身邊,手不經意地輕點過季瓊宇的肩,又很快收走。季瓊宇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卻只能看見周寄北的背影。冷漠且頎長,他倚著別人,他寧愿倚著別人也不朝自己張口。季瓊宇頓感痛苦,苦楚順著心臟缺口沖向口腔,他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而喬琰之似乎比他更加了解周寄北,他甚至不需要刻意調整步伐,就能和周寄北保持同行。同時抬起又落下的腳踝似乎是在諷刺季瓊宇。他已被替代。“來?!彼麄円呀涀哌^了幾階臺階。因為昨晚的一場大雨導致積水無數,水潭過深,周寄北無法再往前走。喬琰之早早預見,便在他面前蹲下,周寄北垂眸,不帶猶豫地俯身下去。他的左臂從后勾住喬琰之的頸部,下巴陷在喬琰之的肩窩里,側臉相貼。親昵非常。季瓊宇人一晃,險些摔倒。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他卻連留都留不住。他的喉嚨被一只鐵手鉗住,鋼筋殘暴地被捅入,血將舌頭抵住,失去說話功能。喬琰之已經將周寄北背到車旁,他單手將車門打開,小心翼翼地俯**,周寄北的身影愈來愈小,慢慢地逐漸看不見。而喬琰之細致入微,他微蹲在車旁,一手替周寄北系好了安全帶,同時湊近,又與之耳語后,才關上了車門。“......”喬琰之正準備繞到駕駛座時,目光與季瓊宇相碰。季瓊宇似是被按下開關的機器人,眼皮在剎那間一顫,眼神咻然泠冽,那神態竟酷似周寄北。喬琰之與季瓊宇對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喬琰之亦是一個敏感的人,察言觀色是他的飯碗,嗅于人性之味幾乎是他的本能。他在四年前第二次見到季瓊宇的時候,已經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對勁,而這個答案,他沒有花多少時間就解開了。對于他而言,答案無意是失落地,失落之中還帶著難受。“瓊宇,我先走了。拜拜?!敝芗谋睂④嚧鞍聪?,他微微探出半身,朝季瓊宇不咸不淡地揮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