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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寄北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亦一動不動。背后是一片死一般地寂靜,只能聽見墻上掛鐘走動的聲音。時針同分鐘交叉著走,走過多久后,季瓊宇終于放下了手。“貝貝,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才十二歲,而那時我已經二十七歲了。你現在十八了,我都三十三了。我看著你從小長長到大,在我心里,你就是一個小孩。一個我很疼的小孩?!?/br>周寄北困難地眨了眨眼睛,眼皮像被膠水粘連,很難撐開。他抬手縮了縮被子,眼前便愈發地暗。季瓊宇盯著那團白被子,眼神柔軟。他似乎是在回憶,回憶記憶中的周寄北。“你還記得小時候學校里開家長會,每回都是我去;你被同學欺負了,那小王八蛋的家長還不講道理,我沖上去就和人打了;你第一次夢/遺,害怕得不得了,也是我發現的?!?/br>“我始終.....始終站在監護人的位置看著你、守著你,我也.....我也打算守護你一輩子。不管你以后愿不愿意呆在我身邊?!?/br>“你在我生命中很重要,一定比你想象的更重要。但是我從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會發生別的,我覺得如果我有那樣的想法......我就是個齷齪下流的小人?!奔经傆畹碾p手抵在嘴邊,聲音隔著手指慢悠悠地發出來。周寄北眼眶漸濕,好在有白被子做掩蓋,才不至于暴露于日光下。忽然,他渾身一僵,整個人連帶白被都被季瓊宇抱住,季瓊宇在病床上沿邊坐下,床因此凹陷,而自己則被卷入季瓊宇的懷里。季瓊宇的下巴抵著自己的發頂,他的味道縈繞在鼻息間,是讓周寄北留戀又熟悉的味道。他魂牽夢縈、夢寐以求的味道。周寄北再也無法克制,轉過身伸出手就抱住了季瓊宇。他抓得那么緊,連帶牙齒都在咬季瓊宇的肩,他不敢出聲,想叫也不敢,可他渾身都抽搐,導致喉底發出了怪異的嗚咽。季瓊宇使了全力抱住他,一雙手箍住他的背,指尖不停地安撫。“貝貝,我會一直愛你,一直愛你?!?/br>周寄北什么都聽不見,他像個被判了死緩的犯人,本來已經對人生沒有半點期待,覺得一切都是惘然。這個人又將他拉上了岸。在乎就好,他在乎就好。周寄北在醫院足足躺了一個多禮拜。季瓊宇每一天都來,有時候帶著王嫂做的飯來。有時候下了班直接過來。周寄北就會和他湊在一起分吃一碗飯。周寄北困了就睡,季瓊宇就將就著躺椅在一旁陪夜。等到出院的那天,季瓊宇請了一天的假早早地就來了。周叔將輪椅搬下樓,季瓊宇辦完了出院手續,就折回了病房。周寄北坐在床邊看著他。季瓊宇對著他笑了笑,他走到周寄北面前蹲下,輕聲說:“貝貝,上來?!?/br>周寄北伸出手環住季瓊宇的脖子,季瓊宇反手拉緊了,再將周寄北的身體托了起來。季瓊宇使了猛勁站起來,膝蓋骨因此發出一聲脆響。他皺了皺眉頭卻沒吱聲。周寄北卻順勢摸了摸他的胸口,他失笑道:“季叔叔老了,背不動我了?!?/br>“還不是你長高了,小時候可輕了?!奔经傆顐冗^頭假裝抱怨道,可托著周寄北身體的手卻很緊。他的步子邁得穩又慢,生怕周寄北摔著嗑著。周寄北的眼睛隨著兩邊泛黃的白墻而移動。六年前,季瓊宇背著自己在這條一模一樣的路上走過一遍。那會兒季瓊宇工作很忙,加班到深更半夜是家常便飯。碰巧那段時間,王嫂家里出了事,必須即刻回老家一趟。周寄北就不得不一個人呆在家。季瓊宇那會自然而然地認為,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也不算小了,不會怕黑,也不會害怕一個人在家。于是他只留了一張字條給周寄北——上面寫著他的手機號及辦公室座機。他叮嚀周寄北,要是有事就打電話。周寄北那會拘謹又膽小,只會說好。季瓊宇走之前會替他將家里的燈都打開——從臥室、廚房、客廳、廁所,所有大大小小的燈全數被打開。燈光會驅散黑暗,減少恐懼。電視機里傳來無聊的對白聲,周寄北卻看得心不在焉、忐忐忑忑。他把自己蜷在小床上,懷里抱著季瓊宇買給他的大白熊。他的眼底全是不安,電視音只能緩解心里百分之四十的恐懼,大多數時候,他都坐立難安。自己在心里安撫自己數百遍都無果,就只能顫著手去拿電話聽筒,每一聲盲音的等待都更添焦慮,周寄北的小手都能將聽筒給捏斷。等了十多秒,季瓊宇終于接了電話。他剛喂一聲,周寄北便急吼吼地喊他,季瓊宇問他有什么事,他話到嘴邊又笨拙地說不出口。只能隨口撒個謊,季瓊宇會和他閑聊幾句,他說話的聲音順著電話線安撫著周寄北。周寄北忍著眼淚聽,連口都不敢張。掛了電話,他就抱緊懷里的熊,似乎這樣,安全感便能多一些。直到有一天,他吃壞了肚子,整個人疼得滿地打滾,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他咬著牙撥了季瓊宇的電話,其實都使不上力氣說話,他只喘息兩聲,電話那一頭的人就變了聲音。迷離之中,周寄北半闔著眼只能看見季瓊宇跑得急匆匆,家里的門被大力甩開,自己被他一把抱起,身體莫名一輕。季瓊宇作為一個同他無血緣、無瓜葛的“長輩”,十分稱職。而周寄北太年輕,一個從未被如此珍視過的人,是很容易迷失的。所以他愛上季瓊宇,是必然。作者有話說:老季也很矛盾。第13章季瓊宇在征求了周寄北的同意后,替他辦了休學手續。校方同時予李文等幾個男生記過處分。季瓊宇的意思是要追責到底,但被周寄北阻攔了。他不想季瓊宇與那幫人有過多糾纏,他們不配讓季瓊宇去耗時分心。季瓊宇以為周寄北是心軟,于是更加心疼,鐵了心要那幾個小王八蛋付出代價。周寄北垂著頭不講話,他習慣性地撥弄著指甲,撕掉一層皮后,他才抬起頭。那眼底濕潤潤的,一眨一抬間,像是沾了水。季瓊宇心里莫名一擰,他不由自主地放軟了口氣,對著周寄北說:“......貝貝......人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他們傷害了你,我要為你討個說法?!?/br>“我已經不疼了?!敝芗谋崩^季瓊宇的手,讓他去摸后腦勺上的傷。周寄北的手指冰冷,但柔軟。掌心帶著涼溫裹著季瓊宇的所有指尖,季瓊宇一縮手,指腹便蹭過周寄北的傷口。他忽然僵硬,一動不敢動。周寄北的后腦勺有一道長約八公分的傷痕,傷痕是新長的,呈色猩紅。摸上去有些刺手。季瓊宇心如刀割,他的手似乎粘住了離不開。他內心的歸罪源體已打開,隨著每摸一下,便歸罪于心多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