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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后蘭生又說:“是在日本朋友的party后賣出版權的,我不否認。當時,亞洲只有日本電影可以賣掉歐美版權,所以,我受邀時非常開心——我必須要賣掉電影、收回成本、還掉欠債。但是,電影人的相互交流不應該被國籍束縛,我們只是正常交友,我很珍惜這段友情。森田小姐很有思想,受大師們影響頗深?!敝x蘭生的十指緊握,聲音帶了一點顫抖,“就在事件發生以后,遠在日本的森田竟發過來了一些資料……我牽連了我的朋友,我很憤怒,也很無奈?!?/br>材料又被打出來了,旁邊附著中文翻譯。“好了,”謝蘭生說,“我真心希望,這場風波趕緊平靜,這場鬧劇趕緊過去,觀眾目光可以放在電影本身上?!?/br>他說完,深藍影業的葉總又做了一些補充回應。屋里都是各大電視、各大網站娛樂記者,他們會把這些回應最大限度傳播出去。…………兩點半鐘,深藍影業的發布會結束以后,公司公關在網絡上同樣發了澄清公告。因為針對謝蘭生的兩個帖子是發布在天下電影論壇上的,深藍影業這封回應也發布在了天下電影主版塊上。它采用了設問形式,一共分四個部分,第一部分叫“有潛規則?”第二部分叫“收費試鏡?”第三部分叫……而每一個標題下面,深藍影業都啪啪啪貼出一堆實際證據,無法反駁的實際證據,與之并列的還有條理清晰的冷靜說明,十分可信。與此同時,它還發了一封導演謝蘭生的補充公告,題目叫。所有人都被打動了。謝蘭生在信里寫道:【我在最近才意識到,這個社會變化太快,很多朋友并不清楚十幾年前種種狀況,因此,我也愿意隨便說說我這15年,我的想法。我出生在1969年。說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大概是三歲那年對于“電影”著了魔的。大家可能并不知道,直到1994年歐美電影才正式地進入中國,但我當時非常幸運,因為小叔有些門路可以跟他看“內參片”——由專人引進、翻譯,給首長們看的片子。三歲那年,看到熒幕上機關槍突突突突地掃射時,我的手腳一陣抽搐,還“啊啊”地尖叫了。這件事在后來成了家人取笑我的素材??晌蚁氚?,它那么真,那么真……又真實,又夢幻,像我們的現實世界,但是更美。真的更美。我喜歡看“內參片”,比如……并且深深為之著迷。我控制不住地每天模仿電影中的人物,學他們說話,學他們行動……可是后來我意識到,我學校的那些朋友都沒看過這些片子,甚至,沒看過任何片子。于是,為了不讓朋友眼饞,我便把對電影的愛深深深深隱藏起來,可是,當它成為一個秘密,它變得更為珍貴。這一隱藏,就是十年。說來還是不好意思,我本能考北大清華,卻選擇上電影學院,在交志愿的那天把第一志愿偷偷改了。家里當時雞飛狗跳,我被打了無數頓??晌液荛_心,真的開心,好像,戈達爾的激烈情緒、特呂弗的人性洞察、斯科塞斯的懾人張力,都觸手可及了。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畢業后,我被分配到國營的電影制片廠去工作。我為了有上片機會主動放棄留京名額,然而最終還是失望了。當時拍片需要廠標,我們單位一年一個,大導演們還不夠分,剛畢業的只能等著。有回,廠里必須籌備、攝制關系戶的一部電影,文學部的問了一圈,沒有導演愿意沾,而我為了可以上片大刀闊斧修改劇本,可臨開機時,廠長卻讓把“總導演”給有關系的其他人,我只能當執行導演。我拒絕了,繼續蟄伏。到1991年3月,我聽見廠長說,“謝蘭生要鍛煉五年才能真正承擔重任?!蔽也恢?,這是因為我不“聽話”,還是因為我新畢業。可是,“等”會耗盡我的才華。那天,我決定了自己拍片。我當時對我自己說:“你好,我叫謝蘭生,我已經畢業兩年了,再不拍片我就要死了?!蔽蚁?,為何畫家可以畫畫,作家可以寫書,導演卻不能拍電影呢?我偷偷拍,再偷偷賣,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蹲監獄我也認了。作家不能只當助手,畫家也不能,別人的片跟我的片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于是開始籌備。當時很難。為了籌資,我到公園演過猩猩……為了……我……中國境內不能沖印,我把片子送去澳洲,澳洲海關開箱檢查,膠片見x光,報廢了,一切又要重新開始……】謝蘭生把一點一滴在紙上寫出來了。另起一行,蘭生又道:【我再一次非常幸運,入圍都靈影展。我沒資金去打廣告,只能站在酒店門口,或站在會場門口,一邊發宣傳單,一邊說:“請來看看我的片子!請來看看我的片子!”那個時候,參加影展、賣掉版權,在歐美的電影節和電影院中被放映,是唯二的見光機會。何況,我也必須還清欠債。結果大家都知道了?;貋砦冶唤?年。1993年,入圍戛納,1994年,退出影展,我就覺得挺沒意思,歐美參展挺沒意思,于是,帶著自己幾部片子在咖啡館私下放映。有一回,我在舉著大黑布遮某咖啡館的天窗時,跌下來,摔斷了腿,我在醫院悄悄哭了,想,“我好想被公映啊?!薄罢娴?,好想被公映啊?!?/br>1995年,VCD盜版碟流行起來,我覺得是一個希望,被看到的一個希望。于是,我請莘野來拍,又一次參加影展。柏林擒熊以后,盜版商們毫無反應,我就帶著劇組的人在全國的租碟社問,讓老板向盜版商們反饋這個市場需求,最終,我的盜版出現了,我那時候欣喜若狂,在大街上跑了起來。1997年……2003年,我永遠都忘記不了。11月1號那天下午,我在新開的圖書城漫無目的隨便溜達,卻見到了雜志的總編輯張學文。在那里,張總編對我透漏,“民營公司不需要跟大制片廠買廠標了!”“流程變了,在前進了!”“電影局要給您解禁了!”他沒說錯。2003年11月30號,在電影局與青年導演的座談會上,我跟其他獨立導演被電影局正式解禁。而后,這一年半,我拍攝了。至此,走過漫漫的15年,我終于能被公開放映了。被人看到的時候,我才是活著的。在我看來,走當初的那一條路自然而然、別無選擇,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