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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天里換了三部跑車出入各個不同會所。陸斯揚面無表情地定定看了說話那人一會兒,如黑琉璃般的一雙水眸深沉中流轉著點意味不明的光。潔白耳垂邊那顆黑曜石耳釘映著琉璃燈一閃一閃的,襯著他瓷白的皮膚,看得那人頭皮發麻打了個顫,他才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輕聲幽幽念道:“是啊,我嫌他占了我版面?!?/br>眾人又笑:“你這特么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陸斯揚又淺淺酌了口瑪格麗特,薄唇翹起的弧度垂平了一些。還是陳一帆那狗子七七八八咂摸出點不對勁,引著眾人轉了個話題。開什么玩笑!有星點火苗就得趕緊給掐滅,否則等這小閻王真炸毛能一把火把這給燒了。陸斯揚這人,自己發瘋,格外擅長傷及無辜。說話間,水池的角落傳來一陣“嘩啦”巨響,激越急促又刺耳,是玻璃杯被跌碎落地的聲音。然后是一聲隱啞的怒吼:“放開!”陳一帆趕緊叫了人來問,原來是一個安城還數得上名號的老板的獨子陳飛。這人不知怎么知道了這群公子哥今晚的局,七轉八轉托了關系也混了進來。世代豪門向來看不起后起新貴,何況他也還算不上新貴,別人不愿意給他臉,陳飛搭路子混人脈的一腔心思撲了空,灌了幾杯烈酒,看上了一個西餐服務生便動手動腳,還下了點猛“料”。那一臉怒氣的服務生小孩看著也就個高中生來兼職的,剛毅的側臉線條分明,短短的頭發豎起來利落有型,濃眉下一雙大眼能噴出火來,連小臂的肌rou都帶著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今晚來的雖然不乏幾個打小相熟的,但陸斯揚一直懶得記人,這里的大部分人還處于人家認識他他跟別人不熟的范疇。這種事見得多了也沒什么奇怪的,雖然他們自詡風度,豪取強奪跌份兒掉價,是暴發戶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濫手段,但也還沒到要出手制止的程度。大家都樂得看戲,陸斯揚毫無預告“呯”地一腳踢翻銀光琉璃的茶幾,動靜大的,桌面上五顏六色的洋酒撒了大半,打濕半張地毯,酒瓶子七七八八歪著,一片狼藉。陸斯揚還嫌不夠,懶散地勾了點嘴角,松了松手,酒杯在空中拋出一道弧線,摔在地上又狠又重,垂下翹起的嘴角罵今晚組局的人:“秦升你特媽什么蛇蟲蛤蟆都放進來,你不嫌腥臭我還怕污眼?!?/br>路見不平?不存在。陸斯揚純粹就是忽然一陣煩躁要發泄發泄。今晚自打進門后氣就沒順過,悶著憋了一晚上,好不容易逮著個由頭,不好好發作一下都覺得委屈了自己。看好戲的眾人不知道陸斯揚怎么突然發起癲狂,不過對他的不講道理、不按套路想一出是一出司空見慣。杜三害怕他這不講道理的狗脾氣,湊上來笑嘻嘻:“祖宗祖宗我錯了行不行,還想摔什么?摔!今個兒咱放開了摔!”又馬上使眼色讓幾個黑衣大漢趕緊把醉氣熏人的陳飛扔出去。“等等?!标懰箵P不搭理杜三,長腿一邁,緩緩走到還被人架著的陳飛面前,陳飛見著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快要闔上了的濁眼又亮出一絲明顯的精光。抽搐的嘴角還下意識地勾起一點惡心的yin笑,更顯得人色迷迷。色欲熏心。陸斯揚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再看一眼試試?!?/br>說完又繞著池邊悠悠踱了幾步,站一旁的陳一帆和杜三四目相對,忽然覺著歪著頭的大魔王長出了一雙邪惡的犄角。果然,下一秒,陸斯揚惡劣地笑了笑,傲然地對押著陳飛的黑衣大漢抬了抬下巴:“去,把他給我踢進池子里?!?/br>杜三左手一拍腦門,得!他就知道!2臉要下雨黑衣大漢人壯力大,把人“啪”地一聲踢到水里,濺起一大片水花。陳飛神志不清,四肢無力,只能由得池水從耳朵和鼻子里涌進來,呼吸管道仿佛被棉花塞住一樣難受,越掙扎頭越重。大家都圍在岸邊看他狼狽地撲騰,好不容易夠著了池邊能緩口氣,陸斯揚不樂意了,笑著揚手招來一個黑衣大漢:“你,過來?!?/br>“去把他的頭給我按在水里?!标懰箵P慢慢曲著腿蹲在水池邊,雙手撐著下巴,觀賞。表情天真無辜像個正在觀察池塘里小蝌蚪的孩童,露出的虎牙都閃著邪惡的光。他看得不亦樂乎,每當陳飛就要掙扎著冒出頭來他又讓人給按下去,還一邊看一邊提要求,指揮道:“哎,你等會兒啊,等他剛冒出來那會兒再出手?!?/br>再沒有什么比剛要得當希望的亮光又被重重按近無垠的深淵中更令人絕望。如此重重復復十幾輪,陳一帆看不下去,冒著可能會被陸斯揚那張尖刻的利嘴噴得體無完膚的風險上來拉人:“行了行了,咱差不多得了啊,可別真玩兒脫了把那位給我招來嘍?!?/br>陸斯揚放佛聽懂了他說的誰,出乎意料地沒有反抗,仿佛玩夠了沒了興致,“切”了一聲撇撇嘴半推半就地跟他走回亭臺。牛犢似的西餐服務生小孩兒抬眼瞥了他一眼,陸斯揚也看回去,翻了個不耐的白眼,橫得不行。小服務生:“……”陳一帆見陸斯揚難得這么給面子不繼續鬧,攬著他的肩膀往回走,樂呵呵地哄道:“玩兒這種渣有什么意思?哥給你約了個jiejie,人可受歡迎了,不提前預約根本沒門路,知道你不喜歡那些歪的野的動過刀子的,你跟這個好好聊,我覺得是你的菜?!?/br>陸斯揚翻了個白眼,興趣索然。他確實不喜歡那些灌了幾頓玻尿酸動過上千刀的網紅臉,要真是想看顏值,他本人每天攬鏡自照即可。不過陳一帆沒踩在點子上,重點不在網紅不網紅臉,他是對女人都沒興趣。可能對男人也沒興趣。陳一帆興沖沖地把人帶到他跟前,比了個‘不壞你好事’的手勢就溜到另一圈里。那穿酒紅色綢質的女人確實與那些膚白大眼的外圍不是一個路線的。看起來比他們這群公子哥都年齡大些,五官很有一股成熟的韻味,徑自坐在他身側點了支煙。見陸斯揚不說話,女人笑了笑,聲音有點沙?。骸瓣懮贍斶@臉看起來跟要下雨似的?!?/br>陸斯揚覺得這話簡直有語病,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