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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一片虛無。“這是怎么回事?”“這是在亡靈的意識里,意識極不穩定,我們不能離開亡靈,也只能看亡靈允許我們看見的?!眾W雷亞斯像是一只矯健的黑豹,縱身一躍,跨進另一段黑霧。“現在,我們到了一段新的記憶?!眾W雷亞斯放下艾布納。這是一個鄉村小酒館,酒館不大,但很干凈,通風和采光都不錯,柜臺在一個小角落,柜臺后敞開一扇門,里面立著一排大木酒桶。一張張陳舊的長桌擺在中央,座無虛席。艾布納一眼就找出了坐在靠窗處的公爵,實在是因為公爵的憂郁而又優雅氣質與這些粗野大漢格格不入。艾布納在彌漫著酒香和烤rou香的酒館內聞到了南瓜甜湯的香味,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在公爵的對面空椅上坐下。公爵比剛剛看起來更加憔悴,胡渣子長得很不體面,穿著棉麻襯衣,外面套著樸素的墨綠色背心,但是手上戴的祖母綠戒指立馬出賣了他的地位。“奧雷亞斯,我應該是知道公爵為什么這么傷心了?!卑技{對奧雷亞斯說,語氣中滿是憤怒。奧雷亞斯繼續聽他義憤填膺道:“天殺的,我剛剛居然看到公爵夫人在和另一個男人私通!而且這個狗男人是我一直都看不慣的史言長奧布里?費爾南多!哦不,他那會兒看起來還沒當上史言長,我看他那史言長的地位多半是靠公爵夫人賞的。唉,可憐的公爵,怎么就這么軟弱,要是我立馬會沖進去……”突然齊呼聲從身邊的座位上響起,艾布納面前的公爵也抬起頭望向前方。艾布納轉身,只見一個白凈的吟游詩人坐在酒館最前面辟出的空地里,手里撥弄著木頭豎琴。“來一首下酒歌!”艾布納對面桌的一個大漢大聲道,手里舉著一根鴨腿。其他人的大漢也跟著起哄,“下酒!快!就來那個什么漂亮娘們鉆進懷那首!”吟游詩人看起來年紀還不大,低下眉眼,一頭慵懶的棕色卷發下白凈的臉頰微微發紅。艾布納:“……”那曲子真的不堪入耳。突然,公爵站了起來,厭惡地掃視著鬧哄哄的四周,徑直走向那吟游詩人。艾布納也不知道公爵要干什么,只聽起哄聲漸漸淡下來,吟游詩人略驚訝地抬起頭,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給我來首安靜的?!惫舭岩幻督饚艁G向吟游詩人的懷里,一不小心丟高了些,滑進他白皙的脖子里,吟游詩人不知是因為冰冷還是羞恥,身體一顫。“抱歉,我……”公爵帶著歉意道。吟游詩人笑著抬起頭,“謝謝您,大人?!?/br>公爵嘴唇動動,說不出什么。“大人,謝謝您給我解圍,其實我今天不該來這里,我應該給我的多達麗獻上挽歌?!币饔卧娙说难壑虚W著淚花,悲傷的眼神中帶著點風塵感。公爵似乎受到了這眼神的感染,在吟游詩人附近的椅子上坐下,沉默地看著吟游詩人的手緩緩放上琴弦,薄唇輕啟,清冷的聲音穿透了濃稠的酒香:親愛的旅人/夜的黑影升起之前/您能否為我這個浪子停留片刻/我的故鄉在銅舟山/長弓擊碎石煙/我的姑娘啊/善良的姑娘啊/戴著黃色頭巾/為我熱一碗清酒/我喚她叫啊——多達麗/酒館依舊吵得諸王都管不了,大笑聲、吵鬧聲、穢語、家長里短交織成雜亂的稠湯。幾乎無人關注這悠長的吟唱和蒼白的男人。公爵靜靜地注視著這吟游詩人,靜靜聆聽,淚花打轉,仿佛身處安靜的密室,只有自己和這吟游詩人。吟游詩人時而望向前方,哀傷而空洞的眼神像是在回憶某個遠方,又或者在回憶那個叫多達麗的姑娘,時而看著公爵,嗓音帶有使人顫栗的魔力。艾布納坐在一旁,也聽得入迷:親愛的旅人/夜的黑影升起之前/您能否為我這個浪子停留片刻/倘若您要前往/替我獻上一支玫瑰/愿諸王保佑/多達麗啊,多達麗/她在冰冷的洞xue里長眠/清酒已冷/萬物凋零/請您別把她喚醒/一曲唱罷,吟游詩人早已淚流滿面,公爵的一滴淚終于滾落下來。吟游詩人慌忙地擦干自己的眼淚,“大人,抱歉,我太失態了?!?/br>公爵擺擺手,走上前掏出白手絹為吟游詩人擦干眼淚,然后把手絹放到他的手里,吟游詩人應該是看到手絹上用金線繡上的縮寫,連忙嚇得把手絹塞回公爵手里,“抱歉,大人,我、我不能收?!?/br>公爵把手絹又放回吟游詩人的手中,緊緊握著他的手,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大人,我叫阿德里恩?!?/br>艾布納一頓,拍拍奧雷亞斯的手臂,奧雷亞斯對他點點頭。“這個阿德里恩和公爵到底有什么交集?”艾布納皺起眉頭,仔細地打量這個吟游詩人。“多達麗是你愛的姑娘嗎?”公爵問。吟游詩人點點頭,眼中又涌起了淚花,似乎不愿意再說下去。公爵輕輕拍拍他的后背,又掏出一塊金幣鄭重地放在他的手里,說道:“繼續唱吧,今天只為多達麗哀悼?!?/br>吟游詩人猶豫著收下金幣,聲音微微顫抖,繼續唱著:親愛的旅人/夜的黑影升起之前/您能否為我這個浪子停留片刻/……公爵坐回椅子上,開始瘋狂喝酒,艾布納想如果自己可以,一定會前來安慰兩句,但他轉念一想,這樣的傷心事并不可能化解,不如一醉方休。公爵一杯又一杯,傷心的曲調一遍又一遍,艾布納看著酒館慢慢模糊起來,知道此時公爵的意識逐漸不清醒了。突然歌聲停止,艾布納站起來,看見吟游詩人放下豎琴,向公爵走來,嘴角有若有若無的笑,上挑的眼尾帶著柔媚的笑意。吟游詩人抓起公爵的酒杯,一飲而盡。霎時,一切化為虛無。作者有話說:新人物解鎖,get云血荒4艾布納和奧雷亞斯又進入下一段記憶。入眼的還是那個小酒館,這一次他們站在酒館的外面,里面是歡呼聲、吵鬧聲、穢言穢語……還有帶著挑逗性的熟悉嗓音。公爵在門口頓了一會兒,他們也在門口等著。在亂哄哄的聲音中艾布納聽見了幾句斷斷續續的穢歌:大奈子的姑娘入我懷……正好我家那兇惡的婆娘不在家……小嘴比蜜還甜……艾布納:“……”他不自在地捅捅奧雷亞斯,只見奧雷亞斯一臉死黑,右手一揮,艾布納眼前一陣花亂,他們穩穩地站在酒館里。此時歌聲已經停止,阿德里恩的手還搭在豎琴上,抬起頭對著公爵挑釁一笑。公爵的臉比奧雷亞斯還要黑,恨不得給阿德里恩一巴掌。艾布納撓撓頭:“剛剛發生了什么?”奧雷亞斯低沉道:“我加快了這段記憶而已?!?/br>艾布納:“這個能力真好,我也想加快上史學課的時間?!?/br>奧雷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