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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宮內不允許馬車駛入,秦長愿與蕭云今二人入鄉隨俗,下了馬車走入王宮。康鄴的王宮從千年之前就已經建好了,也不知道那時候用的是什么材料,歷經這么多年的風雨還穩固如新。從外看去,王宮像一只蟄伏的巨獸,透出幾分古樸蒼涼。他們被帶入到文軒殿,這里是天子召喚大臣議事的地方,秦長愿與蕭云今兩人對視一眼,沒說什么,耐心地等待著進去通傳的小內宦。不久內宦前來叫他們前去,兩人整理好心情,邁步便入。卻沒在里面見到天子。布茶等待他們的是當今國相,陸若甲。布簾被掀開,一縷陽光投射入內,陸若甲聞聲側頭,向他們露出個笑。秦長愿向他頷首,回以禮貌的笑:“陸相?!?/br>陸若甲似乎不想與他客氣,他為二人沏茶,緩聲道:“蕭夫長、秦公子,請坐?!?/br>坐下后,蕭云今輕啜了一口茶,秦長愿不愛喝茶,一口沒動。陸若甲似乎不愿與蕭云今說話,他目光始終望向秦長愿:“長愿,今日這個文軒殿之內只有我們三人,我們不講那些虛禮可好?”秦長愿掀起眼皮看向陸若甲,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溫文有禮,笑里藏刀的陸相,只不過是個頂著陸若甲名字的冒牌貨,真正的會哭會鬧嘮嘮叨叨抱著他胳膊胡言亂語的陸若甲死在了垂天境大比之后。秦長愿忍著內心的排斥,道:“小甲,那聽你的便是?!?/br>陸若甲仿佛終于滿意了一般,他見秦長愿杯中的茶涼了,眸光暗一暗,道:“長愿,你還是像以前一樣?!?/br>蕭云今輕輕將茶盞放下,道:“陸相,依我看,此刻并不是敘舊的好時機?!?/br>陸若甲此刻就像是只狐貍,他彎起眼睛笑了一笑:“瞧我的記性,陛下已經和我說了,鎖天關之外妖族虎視眈眈,你們此行前來是想借走一批會使用新型□□的兵士?”蕭云今垂著眼簾,穩坐如鐘:“正是?!?/br>陸若甲面上現出了些為難:“蕭夫長,我們蒼玄如今的國力想必您也看在眼里,實在不堪重負,我們更不可能眼睜睜讓將士們去送死?!?/br>蕭云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說到底,還是陸若甲年歲太小,他在蕭云今的淡漠眼神之中竟生出了幾分懼意。寂靜之中,秦長愿道:“小甲,宴皇閣那邊在趕制一批新型的長.槍,在原本的基礎上加了一個緊急禁制,能為持.槍之人留下一條性命,更何況,妖族也絕非全部妖力高強之輩……”“長愿,是陛下的意思?!?/br>秦長愿所有的話都被止住了。“為什么是我在這里,而不是陛下在這里的原因也在此,我們蒼玄,借不出來?!?/br>秦長愿淺淡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抬眼看著陸若甲:“小甲,我有所耳聞,陛下現在年歲已高,大部分公文都由國相來批閱,最終上呈到天子面前?!?/br>陸若甲挺直了身體看他:“長愿,你這是何意?”“我沒什么意思,陛下此時纏綿病榻,五境現在是個什么狀況也許他都不清楚,”秦長愿的雙眼之中一片漆黑,“就算他知曉此事,他能做出正確決定的可能又有多少?他如何能知道幕天仇送往五境的一封封請帖,極有可能將五境送往滅亡之路?”“而這一切,國相你知道得一清二楚?!?/br>陸若甲笑著:“長愿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如今為國相也不能有這一手遮天的本事……”秦長愿將茶盞往一旁推了推:“陸相,退一萬步講,我們不求蒼玄,求你?!?/br>陸若甲一怔。“天子為保你周全,當年分給了你一支千人軍隊,由你隨意調遣,”秦長愿直直地望向了陸若甲的眼睛,“你可愿幫我們這個忙?”陸若甲移開視線:“那些將士,并非精兵?!?/br>蕭云今穩穩地坐在那里,淺色的雙瞳之中映著陸若甲的樣子。陸若甲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狼狽,他的嘴角再也翹不起來了。重得仿佛有千鈞。他輕聲道:“秦長愿,你醒一醒,這里是康鄴,不是中洲學宮?!?/br>秦長愿胸腔之內所有的氣息因陸若甲這一句話凝成一團,支撐著他坐直了身體。“秦長愿,我們蒼玄的人只是凡人,請帖送到的是你們手里而不是我們手里,也就是說,”陸若甲絕情道,“這事與我們無關?!?/br>秦長愿的火氣憑空冒了出來:“與你們無關?”“說難聽一些,蒼玄現在是依附你們而生,若是像圣戰之前的世家那樣,我們換一個依附的對象,也不是不可以?!?/br>蕭云今暗中拉住秦長愿的手,示意他不要動怒。陸若甲杯中的茶也涼了。秦長愿額角迸出青筋:“修者與凡人本就為同源而生,現在你的意思是,妖族那個殘暴貪婪而嗜血的種族,你愿意與他共同生存?”陸若甲毫不退卻:“是,我愿意,這對我們來講,毫無區別?!?/br>秦長愿拍案而起:“你混賬!”“你知道妖族是如何修煉的?他們吞幼兒的血rou!”陸若甲垂眸:“若是與他們提早說好,他們會有所收斂?!?/br>秦長愿咬牙道:“無念真人當年是怎么與妖族說好的?協議都簽訂了,若他們真的講信用,圣戰又是怎么爆發的?”“還是說,你有比無念真人更好的辦法?”蕭云今抬手輕撫秦長愿的脊背,像是給小獸順毛一樣:“長愿,不必動怒?!?/br>他一下又一下,極有耐心。隨后他目光淡然地望向陸若甲,道:“依陸相所言,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兵借給我們?”陸若甲:“是?!?/br>蕭云今帶著秦長愿起身,柔聲道:“長愿,走了?!?/br>秦長愿在跟著蕭云今邁出殿門之前,突然轉身,聲音已經平靜下來,道:“陸相,秦某沒什么可再教你的,只再送你一句話?!?/br>“真正的大儒,不在于尋章摘句,而在于經天緯地?!?/br>蕭云今禮貌頷首:“告辭?!?/br>陸若甲一直站在后方,靜靜看著兩人走入刺白的光之中,最后消失不見。在秦長愿離開的那一瞬間,陸若甲便知,他與中洲學宮,與五境,再沒有半分瓜葛了。他緩緩走出宮殿門口,望著重重樓闕,嗓音沙?。骸疤斓?,我孑然一身,有何天地值得我苦心去守?”他的愿望,也從來都是想變強一些。年幼時,是與陸本乙相依為命,考入學宮再無性命之憂;后來他結識了秦長愿、蕭軼和謝溫瑞這種光環滿身的人,他就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到處乞討的小叫花,卑微到塵埃里;如今他入世為相,終于位高權重,他達成了愿望,他也受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