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經歷了風雨洗禮的小樹，雖然依然陽光爽朗，但看起來已像是個可靠的大人。

可林染并沒有在意這些變化。

他示意遲瑞先暫停一下，便拿起毛巾擦了擦臉，接通了電話。

“林總，我是程之遠，就是那天那個小主播，您還記得我嗎？”程之遠的聲音有些忐忑，想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林染還會不會記得他。

林染頓了頓，這才想起來。他之前還給過這個人名片，便示意他繼續說。

“林總，您還記得湖山療養院嗎？”

林染心里一沉，不知道程之遠怎么會提到他以前住的那間療養院，直覺沒有什么好事，便問道：

“記得，我以前在那里住過，是有什么事嗎？”

程之遠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輕地道：“林總，如果您有時間的話還是過去看一看吧，會有些收獲的?！?/br>
林染沉吟了一會，仿佛明白了什么，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林總，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連喜怒都不得已，也只能聽命行事而已，之前的事對不起了?！?/br>
程之遠的聲音輕輕地，電話里聽起來有些失真。

“我要走了，謝謝您為我做的事?！?/br>
“還有，小心沈嘉凝?！?/br>
第30章

沈嘉凝？

這是林染絕對沒有想到的。他知道，程之遠打給他這通電話說不定冒了很大的風險。

可他明明之前還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為什么現在又突然轉換了態度？

難道是與沈嘉凝那邊又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沈嘉凝與這件事又會有什么關系呢…

她是嘉娛娛樂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會跟樓肖有聯系？

對，樓肖。

與他有齷齪的人也就只有樓肖而已。

他之前就覺得樓肖很有可能在監視自己，今天程之遠又這么含糊其辭的。

也許程之遠就是樓肖在燼燃公司的眼線了。

可林染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樓肖為什么要對他做出這種事。

明明之前只是陌生人。

如果知道原書里樓肖為什么要對遲瑞強制愛就好了，這樣他也許能推測出來幾分。

林染揉了揉眉頭，又點起了一根煙。

他的臉慢慢被模糊。

也許應該去湖山療養院看一看。

他想。

第31章

湖山療養院是一所收費昂貴的私人療養院，風景優美，占地面積極大，且里面收治的人非富即貴。既有真的病人，也有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送進來的“病人”。

林染先去了院長室一趟。

可沒想到卻遇見了沈嘉魚。

他此時與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戴著金絲眼鏡，又穿著白大褂，就壓下了身上慣常帶有的風流意味，他閑適的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是一沓病歷，手里拿著根筆，在寫著什么，看起來倒也似模似樣。

沈嘉魚驚訝的抬起頭：“林總？”

林染也很驚訝：“你怎么會在這里？”

又回過頭去看了看門口的牌子，上面確實是寫的院長室。

“啊，是我meimei，她小時候生過病，在這個療養院治病來著?！?/br>
“她那時候不親近別人，只好我陪著，跟在醫生后面幫忙打下手，沒想到我倒是挺有天賦的，竟然考到了執照?！?/br>
“后來她出了院，我也習慣了，時不時回這里看看病人?！?/br>
林染感覺有些奇怪，沈嘉凝什么身份，即使得病不親近別人，沈家也可以花大價錢來請最好的治療師，沈嘉魚那么小，又何必讓他來跟著呢？

更可況沈嘉魚那么忙，平日里公司的事情都夠他處理了。

又為什么要抽出時間來這里做治療師？

總不可能是為愛奉獻吧。

林染的思緒百轉千回，有些想不明白。

但想起程之遠讓他小心沈嘉凝的話，心里陡然升起了幾分防備。

笑道：“沒想到沈總這么忙還會來這里做義工，就是不知道你這醫生是什么方面的？可別把人治壞了?！?/br>
“啊呀~怎么可能呢，林總還真是不信任我?！?/br>
“你不知道嗎？”

“是心理醫生啊~”

沈嘉魚笑瞇瞇地。

第32章

林染悚然一驚，他下意識的便想起了變態三。

可是不應該，變態三不是這個名字。

他叫…

叫什么來著？

林染有些恍惚了，之前還有些殘留痕跡的名字此時已徹底記不起來。

但不應該是沈嘉魚啊。

怎么會是沈嘉魚呢？

林染感覺有一張細密的網鋪天蓋地的朝他兜來，像是被粘在蜘蛛網上垂死掙扎的獵物，血痕累累，卻難脫桎梏。

命運仿佛在嘲笑他。

你看，雖然你想方設法的想避開。但是不行哦~

你逃不脫的。

林染不想再待下去了，與沈嘉魚客氣了兩句，就離開了院長室走到了療養院的人工湖邊。

他站在那里，身形瘦削，看著水里來來去去的游魚，以及平靜的湖面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

不知為何，竟憑空生出一股恐懼。

他小時候曾經淹過水，就在來到原主身體的那一刻，之后精神便一直很不好。

他有時恍惚會覺得自己還在前世，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學生。

但恍惚間他又發覺，自己其實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

這種時空的交錯感以及身體的錯亂，都讓他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時常喃喃自問著：

“我是誰？”

“我是真實存在過的嗎？”

“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都是我的錯覺嗎？”

每時每刻，這些疑問都會充斥在他的腦海，宛如惡魔的低語，提醒他。

你是偷了別人身體的小偷。

有的時候林染甚至會想，自己其實是不是…

就是林染？

只是是他的第二人格？

這讓林染一度否定自己的存在，甚至有輕生的念頭。

那時候林老爹剛喪了妻，發現自己的獨子自從被人從水里救上來以后，精神就一日差過一日，怎么勸都不好，嚇得三魂出竅。趕緊把林染送到了療養院，日日夜夜的守著他，生怕他出現一點意外。

也是因為中年喪妻，又險些喪了子。天天公司和療養院兩頭跑。明明還是個美大叔的林老爹早早的就有了白頭發。直到林染稍微好了一些，這才漸漸放心了些，來得不再像之前那么頻繁。

第33章

也許是因為白天去了療養院，林染晚上睡覺時又夢到了那段不令人開心的往事。

他夢到了那個小小的女孩子。

她躲在墻角，被人欺負了也一聲不吭，只會露出那雙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