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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也有這么熊的時候。那是我剛上小學的那一年,學校組織春游,所有學生乘大巴去到一家游樂園,下車就開始自由活動。班級解散后,我與幾個同學結伴同行,玩過幾個游樂項目,覺得不過癮,就想去玩船。班主任解散前再三言明,不讓我們靠近湖邊,就怕我們出事,奈何追求刺激的心讓我們無法停下步伐,最終還是朝碼頭奔去。但真正玩上了,也不過如此。四個人一艘小天鵝劃艇,不怎么熟練的、笨拙的在碧綠池水中前行著,不時還要原地打轉。我有點覺得沒意思,放下了劃槳,目光掃到岸上,正好看到熟悉的身影從眼前走過。“哥哥!”我顧不得在船上,激動地一下站起來。遠處的盛珉鷗與身邊幾個同他一樣大的高年級學生聽到叫喊后,不約而同往我這邊看來。那時我和盛珉鷗一個小學,我上一年級時,他正好五年級,但我們不在一個樓上課,除了回家一起回,白日里幾乎零互動。盛珉鷗看著我沒有動,也沒做出任何回應,方才還與同學談笑風生,就一會兒臉上的表情都淡了許多。他總是這樣,迎著我殷切的目光,聽著我熱忱的呼喚,卻始終像個旁觀者。冷漠,疏離,還有些戒備。小艇微微搖晃,船上另三名男孩驚呼起來,紛紛讓我坐下。我一指岸邊:“我們劃過去吧?我要去找我哥!”我指揮著他們,努力往岸邊劃去,怕盛珉鷗等得不耐走了,還不停揮動雙臂,叫他等我,說自己馬上就過去。靠岸的池水里生長著初出舒展的蓮葉,我們全力劃到蓮葉中,還差著一點不能靠岸。不知是不是我的挽留起了作用,盛珉鷗還真沒離開,只是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丟下劃槳站起身,朝他伸出了手。“哥,我跟你們一起走,拉我一把?!?/br>盛珉鷗盯著我探出的手,半天沒動靜,我有些著急,怕他不愿,更往小天鵝邊緣靠過去。就在一瞬間,船體發生傾斜,我整個失去平衡,人往前栽倒,摔進了初春冰冷的湖水中。我在水里撲騰起來,綠色的蓮葉簇擁著我,我一把攥住那些莖葉,猶如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四周響起驚恐的呼救聲,口鼻嗆進腥冷的水,搖晃的視線中,盛珉鷗只是站在岸邊垂眼看著我,冷靜的仿佛掉進水里的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只聒噪的青蛙。他知道它不會有事,他也不會為此感到憂心。很快有路人跳到水中救我,其實那湖也不如何深,兩米左右,底下還沉著種蓮花的大缸。但對當時只有一米二的我來說,這無異于滅頂之災。被救上岸后,我渾身哆嗦癱坐在地上,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一群人圍在我身邊,大人數落著我的危險行徑,小孩則七嘴八舌問我有沒有事。我茫然四顧著,在人群里尋找盛珉鷗的身影。忽然背上一暖,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到我的肩頭,看到那熟悉的衣擺,我倏地回頭,盛珉鷗也正好抬眼與我對視。一瞬間緊繃的情緒驟然失控,我再也無法忍耐,撲進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腰嚎啕大哭起來。“哥……嚇死我了……”我不停叫著他,訴說著自己的惶恐。他身體僵硬半晌,直到單薄的T恤完全被我打濕,才伸出一只手緩緩按在我脊背。“沒事了?!?/br>我一度懷疑自己剛出生那會兒是不是第一眼瞧見的是盛珉鷗,有天生的雛鳥情節,所以才會整天跟在他身后嘰嘰喳喳,不然實在難以解釋從小到大我對他的依戀與不舍。回憶結束,那倆小孩舉著水槍還在朝池中央不停滋水。我抽完一根煙打算回去,轉身沒走兩步路,背后突然傳來重物落水聲,伴隨小孩尖利的驚叫。我說什么來說?就是作業太少閑的。閉了閉眼,我迅速轉身往池邊跑去,原先站在池邊的兩個小孩這會兒只剩一個。不少人同我一樣聽到動靜往這邊趕,還有人在遠處目睹了事件發生的整個過程。“有個小孩掉下去了,沒站穩,打滑了……”“快快快,救人!”水里那個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嚇的,眼看就要沉底,岸上那個早就不知所措跪在池邊哭起來。我一刻不敢停留,只來得及把手機丟到草地上,整個人便躍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池水透過衣料層層浸染,纏住我的手腳,包裹我的全身,凍得我牙齒都在打顫。我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衣服后領,將他往岸邊拖拽。他一直不斷掙扎,像只炸毛的貓。還好他掉下去的地方離岸邊不遠,只是一米多的距離,不然以他掙扎的激烈程度,還真不好救。岸上的人紛紛伸出援手,將孩子拉上去,隨后又來拉我。醫院工作人員聞訊趕來,將兩床白被單蓋在了我和那熊孩子身上。很快,一對神色慌張的男女匆匆跑來,身上還穿著醫院清潔工的制服。“你們怎么這么不省心……要嚇死我們??!”“叫你們別玩水別玩水,玩出事情了吧?”路人開始繪聲繪色描述方才的驚險一幕,指著我說要不是這位好心人,他們兒子都不知道怎么樣。那對夫妻又后怕又慚愧,對我不住鞠躬道謝。我擺擺手:“沒事,舉手之勞?!惫粏?,我冷得不住發抖,“我從小就樂于助人?!?/br>醫院工作人員看我凍得臉都發青,忙讓我進建筑里暖和暖和,洗個熱水澡,他們再給我找件干凈的病號服換上,免得凍感冒了。走到半路,病院樓大門急忙忙跑來一個人,定眼一瞧,是一直護理我媽的那位護工。心中突突一跳,生出不好預感。果然,護工喘著氣朝我跑來,邊跑邊喊:“陸先生,林老師醒了,你……你快回去?!彼鲋ドw,斷續道,“人清醒了,還能說話,一直叫你名字呢?!?/br>我一怔,之后猛地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深意。靈魂即將脫離rou體之前,會爆發出最后的一點能量,那是生命的余暉。而更多人喜歡叫它——回光返照。腳步踉蹌著向前幾步,最終疾跑起來,凌冽的風刮過耳畔,面頰兩側仿佛被刀割一樣隱隱作痛。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病房跑去,中途嫌床單礙事,索性卷起丟到了一邊。肺部脹痛得仿佛即刻就要炸開,喉嚨里滿是濃郁的血腥味,等好不容易跑到病房門口,我卻一下子止住腳步,沒有貿然進入。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有些狼狽。平復了下呼吸,想把濕透的袖子卷起來,看到胳膊上繃帶時,才猛然想起刀傷還沒好,過幾天才能拆線。我嘖了